燕风眠醒来之际,依旧身着那身暗红色衣衫,略微地不整,头发已经乱了,身子都浸泡于一池冒着暖气的清泉之中,这池壁由上古山火熔岩而制,雕着神秘壁画纹样,池底置有一泉眼与出水口,出水水流潺潺,汇入一蓄水池中再缓慢作为几岔分流而去。
水中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玫瑰花瓣,她虽看不见这满池的艳红,但这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使她仍置身于那氤氲的梦境之中,他将她的头发放下,飘然之间,千丝万缕于温泉之中浮浮沉沉。
脑海中依稀浮现的是红衣怒马的少年,从遥远的荒芜之境驶来,脸庞在虚无的幻尘之中淹没,奔她而来却又在将触及之时被夺走。
她从梦中醒来,眼前只觉得被尖锐的光刺痛,一睁眼,如同白日直视太阳那般。
“嘶!好刺眼。”
那翩翩少年轻轻将她后脑托起,入梦,仿佛又是那熟识的淡淡花香,细品却犹如这满池的玫瑰花中的其中一味。
她意图睁开,却又刺目,他立刻抽出将自己的手掌覆于她的眼,只觉面前温热,血色渐涌。
是他有了私心,在黑与白的边界,他想成为她第一眼便见到的人,毫无理由,并非那一曲乐一支舞,只是毫无理由。
同谁好,不同谁好都不需要理由,这便是李云起的执念所在。
面前之人确实是那日的指挥之人,可她竟无杀意。皓月剑,这把毒剑,使她在此后的人间里再无颜色。
李云起如那被拨乱的湖水,荡起涟漪,可湖水深不见底,便如她的眼睛一般:“你到底是谁?”
她不语,任由这画面就此定格着,只是得见人形罢了,面前依旧混沌。
“我在寻一宝物。”燕风眠的细细柔柔地说着,碰着这时有时无的脸,然后又沉沉地睡去。
为何?为何混元丹仍旧解不开她身体里凝结之物,那凝结之物必然伤及了她的经络,以致气血不通。
他将燕风眠抱回了房间里,他命如烟将她放置俯位,要为她行针刺之数,如烟被他遣开,他的手触碰了她的面纱,却又有一丝胆怯。
他从未见过她的真容,这样一见,怕是不太君子,李云起怯生生地将手收回,纤长的手指在她的面纱前划过,从来没有这样过,可不经人同意便行针刺之术,这醒来胧月姑娘想必一定会不爽,不过混元丹已服下,若不再辅佐治疗,恐将结郁气,伤人元气。
李云起抽出了她衣襟之带,将暗红长衫褪至背部之下,她如莲般卧池听鱼,想画中之人般跃然纸上,肤白如雪,冰洁嫩滑,后脖至背的那小块地方,却有一如月缺般的伤疤,未别太过明显,只是沉着过后颜色更深了些,他脑海中浮现了些似曾相识的标记,却在这般地心乱之中忘却了。
李云起摒弃丛生的杂念,凝神定气地将银针一根一根地扎在那混元十二穴之中,稍作片刻,这经络便在这十二穴位之中产生连接,血丝蔓延,犹如罗盘星布,他又将银针取出,取出冰河之水,涂抹于其上,仔仔细细地为她穿好了衣服,转为正躺的姿势,严严实实地将被子盖下。
“云起,云起!”这熟悉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不用猜便知道是何人来寻他。
来龙泉山庄拜访之人少之又少,李云起平日里在紫云宫外不足十里地也有一座家宅,军务国事皆在宫外处理,大小国事皆由他过目了一番,附加上自己的建议再写上一本折子差人传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