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夕正要打听那弹琴女子,红梢楼老板娘褚红莲就带人拿着好酒好菜来了,那摇曳的身影被烛光拖长,使人很容易便注意到了。
“红莲姐。”慕凌夕对刚走到包房门口的老板娘叫着。
这褚红莲生得肤白貌美,要不是知心常客熟得很,实在是教人难以看出她已到不惑之年,活脱脱一个二十的小姑娘,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但小地极有韵味,还能够洞察无数客人的内心,难怪这红梢楼生意好,大多都是回头客。
褚红莲立马提着裙子走了过来:“诶呦!这是什么风把小王爷和小公爷吹来了。”
“瞧你说的,我们可是你红梢楼的常客。”慕凌夕笑眯眯地说着,提溜着手中的手帕向前甩去,李云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慕凌夕平日里就爱喝姑娘家玩在一起,也不好女色,就是单纯喜欢和女性作朋友,当然和李云起厮混纯属是个例外。
“小公爷,今天这曲儿您觉得如何啊?”
“我觉得非常不错,有种说不清的动静相结,寂寥之中带着一丝哀愁,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小公爷,您谬赞了,这姑娘能入得了小公爷的眼,真是她的造化啊。”
“这姑娘什么来头,新来的吧!”慕凌夕认真地问着,还伸出了手指头笔画着,严肃过后,又哈哈大笑着。
褚红莲把二人的酒杯斟满,没有着急着说,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桌子的一旁。
“这姑娘,是从幽州逃难过来的,全家都在战乱中失散了,自己来到东庐,前几天我在大街上见着她,看她可怜就给收留了。”褚红莲边说着,还边叹着气。
“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捡到这般琴艺高超之女子,那你这是血赚。”慕凌夕喝了杯中酒。
李云起听曲儿听得认真,许久没听过这般凄婉的乐曲,那美人带着面纱,实在叫人想看清她的真容,人影在烛光中摇曳,台上的珠帘缀得满堂闪闪发光,堕入氤氲的幻境之中。
“《青鱼》,怎会有这般哀怨之感。”李云起闭上眼睛细品着。
“小王爷,这每个人的感受是全然不同的,一个人有一种感觉,一百个人便有一百种不一样的感觉,有人听着哀怨,有人便听得轻快之感,悲喜交加,皆不能共通。”
“红莲姐说的是,这美人为何带着面纱弹奏。”慕凌夕又兴奋地问道。
“我这啊,这辈子头一回上台的艺人都是带着面纱的,防止怯场,万一这曲子弹砸了,客人不喜欢,下次摘去面纱,他们也不记得是谁了呀。”褚红莲微笑着又挤出了人畜无害的眯眯眼。
李云起正听得入迷着,楼下客座桌椅摩擦声剧烈,打破了被琴声笼罩的宁静,楼下一位彪形大汉将酒杯打碎在一旁的地板上,冲着台上嚷嚷:“这弹得是什么,哀乐吗,老子今天是来这享乐的,整个心情都被你搞砸。”
场面一度尴尬,但台上的女子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下去!”彪形大汉继续嚷嚷着,在场的客座开始交头接耳。
褚红莲匆匆走了出去,赶着去收拾楼下的场面。
“这位爷,瞧您这是怎么了,是哪儿招惹着您了。”褚红莲卖了副笑脸轻声细语地问。
那大汉依旧不依不挠,依旧要她下台,令人费解。慕凌夕对李云起说:“云起,这咱得去看看。“
“这点小事,交给你就行了,我就在这儿等你就够了。“
“哎呀少废话,你就来吧。“慕凌夕扯着李云起的胳膊走下楼梯去。
李云起耐着性子下了楼,就烦慕凌夕这怕事又想多管闲事的毛病,到了楼下拍了拍衣裳上前走去。
“这位爷!“慕凌夕走了向前,看到了大汉怒目圆睁看了他一眼,便又后退了一步,“为何为难人家姑娘。“
“我为难?这红梢楼不是说客人就是天吗?前面刚说完咱们东庐大获全胜,借着就放点死人音乐,真是晦气。“
这大汉留这个大胡岔冠冕堂皇地说着,红梢楼也很少见混进这号人物,不是什么王宫权贵也非文人雅士商贾人家。往往不喜欢的东西都是私下议论,也很少有人当场嚷嚷的。
“你要是不想听,可以出去。”李云起视若无睹地说着,眼神转移到了台上依旧不为所动的女子。
“你凭什么让我出去,本大爷可是花了银子的。”
“我现在拿银子还你,还请大爷别扰了这里的清净。”李云起示意慕凌夕,慕凌夕看着那眼神便不情不愿地掏了一锭银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