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见状,羽箭脱手而出。八石弓射出的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十分刺耳,羽箭带着气流将一人的胸膛竟轰出了一个不小的窟窿。
就连绪小路也震惊了,没想到当年之事竟是不假,这开了气海神庭的弓箭手就如同一座移动弩炮,普通步兵哪有活路。
小押仔毕竟经验尚浅,竟然偷袭未曾得手,反而与敌人纠缠在了一起,那人手起刀落在小押仔的胸膛上刺入一刀,小押仔拼了命般的将这人双手擎住,在刺入其皮肤一寸有余后再难入分毫。
绪小路大叫不好,赶忙飞身赶了过去,但小押仔显然力气没有这人大,性命危在旦夕。
“去!”老李头喝了一声,一支羽箭再次脱手而出,将压着小押仔的人胸膛洞穿,敌人的血液将小押仔半个身子染红了。
羽箭穿过其胸膛后直直的插在了地上,小押仔惊魂未定的看着羽箭,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声。
绪小路看到老李神射无双后放心的前往了别处支援,只是经过这么一会的交战,他们已经倒下了三名伙计。但镇山马帮偷袭得手,来犯之敌已经倒下了大半,更有如同天神下凡的老李,将这些山民给震慑住了。
这些人说着山里族话,是南诏山脉中的山民,他们大吼着退了出去,嘴里叫骂着,似乎在说雇主极不靠谱,显然他们的雇主并未告诉他们追杀之人的实力。
“别松懈!还有强敌!把我的箭全捡上来!”老李看到松懈的众人赶忙大声喊叫,他听见了那让他恐惧了十余年的声音——大康朝廷官军甲胄碰撞摩擦声。
“马锅头,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人!朝廷官军来了!”老李这话带着些震颤,他实在忘不了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被官军凌迟抛尸、割首以垒京观尸塔的场景。
大康的官军对待敌人毫不手软,现在他又一次站到了官军的对立面。
绪小路心里虽然有些急躁,但他已经明白了这背后的缘由,他冷冷的看着远处的密林,“众兄弟们后撤!绪桥带着兄弟们往逶迤山北面逃,小蒲、冉立、老李与我断后!”绪小路当机立断,他留下了队伍里最厉害的三人同自己一道,大康官军的威名不是吹嘘出来的,那是一场场厮杀搏出来的名声,剩余的弟兄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亡,只要老李和自己配合,他坚信能支撑到大部队撤入更深的林子里,到时候他们四人也好逃走。
“走!”绪桥没有多说,只是对着大家喊了一声,马帮众伙计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几名弟兄,心里有些悲哀,但此时只有后撤。
他们没有办法带走这些兄弟们的尸骨,若是留下被抓或者杀死,自己的亲人一辈子都会背上强盗的名声。
这官军来得太突兀,绪小路细细的听着甲胄声,与老李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三什,滇州兵。”
老李没有想到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马锅头竟然也有如此见识,仅凭听力便断定来犯人数与甲胄制式,不过还是落了自己一些,落后自己足足几个呼吸才有这个断定。
“老李,那三个什长便交给你了,我听你给滕伢子曾吹嘘过你可有三箭连珠的本事。”绪小路将匕首在衣裳上擦了擦,他开始沉势了,这滇州兵的甲胄十分厚实,连他也必须认真起来对待。
“那是我年轻的时候可一弓三箭连珠,只是这本事已经有些年头没练过了,有些手生。”老李将身子挪了个更好下树的位置,他准备射完第一批箭后便下树,他看见这些滇州兵的目标是自己,好在这些人没有弓箭手,不然之前等待着自己的便已经是漫天箭雨了。
“既然手生那今日就权当练手了。”马锅头咳嗽了一下,“这三个什长要是不死,会是大麻烦。”
老李没有理会这句话,而是静静的等着官军的到来。
老李心里念叨着:“我还没射杀过滇州边军,这下要填充上着空白了,这边军定没有金吾卫那玄铁甲,我射得穿的......”
他对朝廷军队有一股恐惧,这股恐惧在这些年的逃亡中愈演愈烈,他甚至每次做的噩梦都是自己曲辕营的弟兄沉势搭箭满弓一射竟然无法射穿金吾卫那玄铁甲胄的情形,那一战曲辕营折损大半,好在信王亲军赶到将他们剩下的人救走,不然自己也成了沙原大战中的一缕孤魂。
看着走出密林的滇州兵,老李有些胆颤,这些兵卒虽无金吾卫那般玄铁甲胄,但那股挂在脸上的自信却如出一辙,这是模仿不来的。
老李拉满的弦渐渐的松了下来,他已经失了魂魄,他如同站回了那个地狱般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