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十年是否都住在凉山镇?”
见这少年点头后嘎毅又接着问。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入山?”
“你对外界之闻是否都来自于他人所说?”
“你所认识的最厉害的人是否便是你们马锅头?”
滕伢子接连点头,一时间将自己的头都点晕了。
“那你是不是觉着我也很厉害?”嘎毅将目光对准了少年,他知道自从少年见到自己那有苗十便已经对自己五体投地了。
“对,我感觉嘎大叔和我绪大哥一样厉害!”
嘎毅摇了摇头,苦笑了片刻:“你错了,我其实并不厉害,我也是被人所追杀的。”
“那我且告诉你,这南疆十三镇只是大康的边陲一隅,放在我们大康朝的疆域地图里还不如一粒米大。”
看着少年有些走神的样子,嘎毅继续冲击着他那十年来积累的世界观,“不说天下第一城长安,就说单单一座筑南城就要比你们凉山镇大上千倍。”
“再说这七十二万山,其实你们镇山帮里地图记载不全,南诏七十二万山是当年南诏国的故土,这山脉延绵何止千里,咱行脚货郎与马帮所走的线只是这山脉最短的线。”嘎毅用一支树枝在泥地上作起画来,他只用了几下便将七十二万山的大体勾勒了出来。
南诏山脉不止七十二万山,只是人们无法再过多探测。
山脉呈葫芦状,千年来的茶马古道只是葫芦腰间那短短的一截。
“滇州被前朝收入疆土后,不断王化,这茶马古道也便真正成了朝廷的重道,对滇州出兵目前也只能从这路上过去。”
“这南诏山何其之大,这天下不比这山大上千倍百倍?”嘎毅看了一看周围,大家竟然都围坐了过来,这些话连他的同乡货郎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尤兄弟所说的三丈巨虎,我一点也不怀疑,这天下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与那些比起来,这只是小巫见大巫。”嘎毅换了个坐着的姿势,他感到口舌有些干燥于是喝了一口清水。“传闻当年大康灭夏立国,前朝活生生血祭了数万人将一条千丈巨龙给祭了出来,挡住了本朝太祖的进攻。”
嘎毅还未说完便被滕伢子打断了,“血祭?大叔啥是血祭啊?还有龙,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嘎毅并未怪罪这个孩子,“血祭就是前朝巫师建造祭坛,将活人放血致死复活一些古兽的法门,这是否为真已经没有考究了,而龙的存在,我相信是有的。”
“小弟你且莫打断嘎首领。”就连尤稚也听起了兴趣,“嘎首领,既然前朝已经祭出了巨龙,那我们大康太祖皇帝是怎么处理的呢?”
“太祖皇帝在宗庙里被称为天命皇帝,一生征战无数,手下能人异士又极多,按照我们大康史书里的记载,当年在庆云关口他集结了手下所有的铁骑,数量达到了三十万之巨。”
“我的个乖乖,三十万铁骑,一旦奔跑起来岂不是地动山摇。”尤稚一时间也发出了感叹,滕伢子幽怨的看着他,表示尤稚也打断了嘎毅的说话。
“那可不,史书里说的是太祖引天下之铁骑,汇于庆云北,以铁链之,其奔则地动山摇,停则改天换地,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具体咋说的我也记不清了,太祖皇帝亲引巨龙到了阵中,这巨龙则被铁骑用铁链给链住了,据说这铁链的来历也极为神奇,是天降的玄铁所铸。”
嘎毅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太祖是真正的天命之人,这巨龙被铁链锁住后,一开始也将无数人马带至了天上掉落砸死,但随着铁骑越来越多,将这龙尾给真正锁死了,三十万铁骑拖着这巨龙而行,它再也无可奈可,最终拖了一整日,活活将这神兽给拖死在了庆云关前。”
嘎毅说到这,众人忙吸了一口凉气。
“嘎大叔说的可比说书先生的好多了。”滕伢子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三十万人骑着马拖着比山还长的巨龙了,究竟是什么样的魄力才敢以人战天?一个超脱于南疆的世界缓缓在滕伢子的心里出现了,他突然想到了绪大哥的太华,他又想到了苍天以三天雷将之给了自己,对这样的往事他信服了。
滕伢子第一次萌生出了出去闯荡江湖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一旦在一个他这样的少年心中种下了萌芽,那将变得不可收拾。
嘎毅清了清嗓子,“大家伙快些休息吧,今晚值夜的也得记得换班,明日到了第三坎后才是真的崎岖路,这第二坎就来了豺狼,我也不知道后面的路会有些什么东西。”
众人听闻后对嘎毅纷纷致敬回到了自己的“床位”,说是床位也不过是一张床单几根木头搭出来的罢了。
“怪不得绪大哥武功这么高,帮里又传闻他曾在中原有一个未婚妻,原来他也是闯荡过南疆外面世界的。”滕伢子如是想,但这一夜已经不知道他要何时才能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