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冰桓搂着花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烫。
花澈的身体不好,即便有灵药仙草做辅助,可身体还需要时间自我复原,比起常人,他康复的慢。
楚冰桓对自己的医药有绝对的自信,因此并不担心花澈。
反倒是花澈刚刚说的话,让楚冰桓方寸大乱,一时失神,险些……
想当初,花澈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却因为身世被揭开而饱受诟病,哪怕他一心为善,终究摆脱不掉魔尊之子的事实。尽管路明枫当众袒护,下了担保,也难以免除他在上清仙门的地位一落千丈,师兄弟们明里暗里的排斥和挤兑,各殿长老的忌惮和防备,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自小懂得察言观色的花澈呢!
可能是终于受不了了吧!花澈没有打一声招呼就失踪了,据目击者称,他们在山下看见了魔雾,有这等修为,可以在上清仙门来去自如的人,除了焚情殿的殷无悔,世间再找不到第二个!
结果不言而喻,花澈和他的父亲走了。
可楚冰桓始终不相信,凭他对花澈的了解,花澈是怨恨他的父亲的,哪怕血浓于水,终究仙魔殊途,就算干不出大义灭亲的事情,也绝不会跟殷无悔狼狈为奸。
花澈定是被绑架的。
楚冰桓是这样以为的,也是这样坚信的,他暗暗谋划独闯焚情殿,还没等他行动,花澈突然回来了。
回来的目的就是弑师。
残忍的杀了路明枫,并屠尽了上清仙门五千弟子,叛逃出境,留下撕心裂肺的路肴,扬长而去。
这一走就是几百年,再见面之时,彼此已经三百多岁了,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自那以后,上清仙门一蹶不振,云天水镜趁势追击,在楚冰桓的带领下,超越上清仙门往日辉煌,成为仙道第一宗。而他也超越了德高望重的路明枫,成为仙道第一人。
至于花澈……舍弃了一身超绝剑术,弃了仙途,走上鬼域,成为了万魔之首,坐镇焚情殿。
有传言说,他先弑师,再弑父。
他终于成魔,将一切反对他的声音压下去,用鲜血铺成道路,一步一具腐尸,走上今日的位子。至此人人惧怕,人人胆怯,纵使心中有恨也是怒不敢言,唯恐被花澈血洗满门。
再也没人敢说他是娼妓之子了。
再后来,楚冰桓被他抓了。
设计偷袭,封住一身修为,从此囚禁在焚情殿,一晃就是三年。
直到那一天,花澈故技重施,卖弄风骚,他冷眼旁观,目不斜视。
他不喜欢花澈这样,他也知道花澈是自甘堕落,破罐破摔了。
“冰块儿,你能不能抱抱我?”
听惯了花澈撒娇的他并不想理会,况且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没有回头,更没有说一句话,快步离开。
山脚下,仙道大军整装待发。
楚冰桓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孤身一人,抵挡在万军面前。
心心念念的云渺君居然还活着,且毫发无伤,气色也不错,众人都很开心也很激动,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云渺君,那个魔头呢?”
“楚掌门,是不是您把花澈杀了,逃出来了?”
花澈不会知道,其实三年前的那场所谓设计偷袭,楚冰桓是知道的。
他并不是被迫擒到焚情殿,而是主动跟花澈去的。
花澈也不会知道,其实至始至终他就没有被封住修为,他的金丹完好无损。
所以,当楚冰桓从惊慌失措的护法手中拿到那枚锦囊的时候,他呆住了。
锦囊里是释放修为的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
花澈要放他自由吗?
花澈不是非要得到他不可吗,又是绑架又是逼婚,软磨硬泡,软硬皆施,足足磨了三年!为什么现在要……
楚冰桓难以置信,他一把掐住护法的领子,冷声逼问:“这是何意?”
护法根本不曾想到楚冰桓的修为还在,涨红了脸,不敢隐瞒,艰难的说道:“尊上,尊上怕是不好了……咳咳咳咳咳!”
楚冰桓脑子嗡的一声。
不好了?
想起前夜有些反常的花澈,楚冰桓心跳如雷,当时就隐约觉得那个大魔头有些不对劲,但没有过多在意,只当花澈又是在假装,莫非他当时就……
前夜的一幕幕在楚冰桓脑子里重演。
故意激怒自己,试图让自己杀了他。
临别之时,那近乎是凄然哀切的恳求,求自己抱抱他。
楚冰桓的五脏好像全空了,他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焚情殿,前往后山竹楼,入目所见的是,躺在地上濒死的花澈。
金丹碎了,神魂散了,灵识也枯萎了。
他颤抖的将人抱起,失声呼唤,怀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薄唇颤抖,好像在说什么。
楚冰桓忙将耳朵凑近,那声音特别小特别虚弱,可听在楚冰桓心里,宛如神雷。
“抱歉啊,耽误了你一辈子。”
不是,不是!
是我耽误了你,是我才对!
什么是撕心裂肺,什么是万蚁噬心,楚冰桓形容不出来,只知道那一刻,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