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甫盯着赵嵩,冷声说道。显然话中带刺,他们二人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老夫没什么意思!”
赵嵩哼了一声,紧接着拱手向着文宗说道:“陛下文成武德,大兴土木又何妨。执政数年,大唐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如今只是为了给先皇修筑皇陵,你们就百般阻挠。口口声声嚷嚷着礼仪规矩,却连陛下修缮帝陵的孝心都视若无睹,我看你们就是想陛下被后人称为不忠不孝之人!”
面对赵嵩的陷害,裴元甫厉声回答:“相父!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怎么,老夫还说不得你?以我之见,我看是被老夫说中了,怒火攻心了!”
“你身为国子祭酒,应该宣扬大唐皇室威风。反倒是数年祭祀都是潦草散场,我看你就是中饱私囊!”
“你!”
“你什么你!”赵嵩立马打断裴元甫的话,怒道:“我查过国子监的账溥,往年祭祀国库拨款都是十万两对吧?可是去年明明只花了不过六万两而已,剩下的四万两去哪里?为何不如实上报!”
其实剩下的四万两已经克扣作为凉州前线的补给,这是国子监和瞒着陛下所作的决定。目的就是为了不让陛下担忧,而且当时凉州战事焦灼,裴元甫不得不做出了这个决定。
没想到这时候,却被赵嵩倒打一耙,成为了他中饱私囊的证据。
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再也顾不得国子祭酒的颜面,直接指着赵嵩骂道:“老匹夫!休要污蔑于我!”
赵嵩可不顾裴元甫的怒骂,反而咄咄逼人:“只要你拿出证据来,老夫自愿受罚。若是拿不来,你就是中饱私囊!”
诸位大臣看着这场骂战,不由得退后了几步,生怕连累到自己。
文宗当时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过想着裴元甫也是一代忠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才没有深究。
见裴元甫气得不轻,秦王出来打圆场:“裴公是否中饱私囊,是密碟司的责任。相父,你应该明白,我们在谈论征召土地之事。”
沈傲风也不想被赵嵩搅乱了局面,符合道:“对,先谈论征召土地之事。”
“老夫同意陛下的决策,你们同不同意是你们的事。这大唐都是陛下的,只是在过问你们的意见,怎么做都是陛下的决定。”
赵嵩说完就跪倒在地,拱手言道:“相府愿献出一千亩土地,作为皇陵修缮。”
此言一出,文宗更是欣赏赵嵩。老岳父简直是无师自通,这一点不用他亲口说出来,觉悟不是一般高。
没等文宗开心五秒钟,裴元甫就直呼宰相的大名,甚至越过了官阶:“赵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这是佞臣所言,你这是让陛下走上亡国之君的道路。征收土地的事情,就是你搞出来的名堂吧!”
赵嵩心道:什么时候我就变成了佞臣,自己只不过顺从陛下心意,为君解忧罢了,自己又做错了?
“放肆,裴元甫!你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朝堂之上,那老者苦笑了几声,最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昏君啊!昏君啊!”
“听信谗言,尽然要征收百姓之粮田作为皇陵....”
“我看大唐基业,命不久矣!”
诸位大臣都开始慌了,纷纷低声让裴元甫闭嘴。这种话是随便轻易说出口的吗?
不少人已经跪倒在地上,因为他们都看到文宗正在发怒的边缘。
“你说朕是昏君?”
龙椅之上不怒自威的语气响起,面无表情的看着裴元甫。
“这不是昏君是什么?大唐百姓饭都吃不起了,陛下还要征召土地作为皇陵?这跟昏君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同?”
“国子祭酒裴元甫辱骂圣上,大不敬,藐视天子的威严!其罪当诛!”
黄邪话音刚落,殿门外的禁军就走了进来。
“我就是要骂醒这个昏君!今天就算砍了老夫的脑袋,老夫也要说!”
奈何裴元甫一把老骨头,怎抵得过禁军的力气。三下五除二,就被摘去了乌纱,押着跪在了文宗的面前。
“陛下息怒,裴公为官多年,劳苦功高。念其功绩,也罪不当斩啊!”
沈傲风第一个站出来为裴元甫求情,虽然在这件事上裴元甫确实做得不对,但是总不能为了一句恶语,就斩了多年的大臣,这无疑会让正派的官员寒心。况且,他也不相信文宗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帝王。
“陛下,裴公也是一时糊涂,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陛下三思!”
说实话,文宗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被骂了一句昏君着实不爽,但是这先河是万万不能开的,要不然他的天子威名如何设立。
“念其诸位大臣求情,饶裴元甫一死。不恭不敬,实乃大罪。身为国子祭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今革去官职,押入大理寺面壁思过。”
诸位大臣也没想到,文宗说罢官就罢官,看来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征召土地。裴元甫第一个撞到了枪口上,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文宗也于心不忍,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等到日后再做打算。
早朝不欢而散,众人也没有了异议。
中午时风,征召榜文贴出,再一次引起长安震动。
尤其是裴元甫朝堂之上顶撞文宗的故事,已经有数个版本流传了出去。
所有的罪魁祸首,统统都落在了赵嵩的身上。这是苏画始料未及的事情,本以为昏君之名更为津津乐道,再不济,这锅要沦为自己的头上,没想到奸臣赵嵩的大名,却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座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