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兰听到动静，刚要回头，就被人蒙上眼睛拥入怀里：“小孩子家家，别看。”四爷的神色淡淡，可语气里的不满唯有贴身伺候的苏培盛知晓，当然还有十三爷，只是这事四哥不出面，他却是不能不管，已经带着田富往回走。

“要回汀兰院？”四爷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嗯。”不回汀兰院，难不成去凤凰堂，可说实话，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真的当着众人揭开真相，她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同四爷相处。

殊兰，正不自在着呢。

四爷：“她是存了心寻死，你不必觉得负罪。”小姑娘聪慧不至于看不出这点，但心软也是毛病，可怎么说，即是注定要成为父女，善总比恶要强一些。

殊兰愕然抬头，知道四爷怕是误会了。

范姨娘的事情，说白了是李熙造成的，可进入李家未尝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些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反而若不是自己的存在，她这条命早该在七年前就要被韩氏收走。她能多活这些年，亲眼看着李宝珠长大，未尝不是因为沾了自己的光。

何况纵然她有千万般的苦衷，可心里也的确生出李代桃僵的想法，较真的话，自己才是那个苦主。

为范姨娘的事情伤感？

不存在的，殊兰在心里摇头。

见殊兰始终沉默不语，四爷抿了抿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目光一转看向苏培盛：“送格格回去。”

苏培盛高声应是。

四爷又道：“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出发。”

这么急？殊兰轻抿嘴唇，朝四爷福了福身，让苏培盛送回汀兰院。

陈嬷嬷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老太太宣人过去的时候，没让殊兰身边带人，大抵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可这事最后能瞒得住谁？简直是多此一举。

索性为了不节外生枝，陈嬷嬷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殊兰走后，就带着轻红重紫收拾起屋子，也是为了绊住重紫的手脚。

陈嬷嬷心知肚明，重紫不是四爷派来的人，可也没有证据表明她是韩氏的人，哪怕韩氏事前有接触过，但到目前为止，重紫尚未露出马脚。

“姑娘。”陈嬷嬷迎了出来，看得却是苏培盛。

苏培盛微微颔首，提醒陈嬷嬷：“该叫格格了。”

那就是成了？陈嬷嬷笑得合不拢嘴，一旁的轻红傻乎乎地问道：“还真的是格格了？”

“那还能有假。”重紫推了轻红一下，小声说道：“先让格格进去休息。”可是一大早就把人叫过去，眉宇间的疲惫虽淡却也能看得着。

但难得的是重紫的观察力，若是真人牙子短短两三个月□□出来的那还真的是百年一遇了，殊兰半垂下眼帘，耳边听着轻红咋咋呼呼的声音，半推半就地被她拉到楼上去。

苏培盛把人送到就告退了。

殊兰请陈嬷嬷帮着送一送，又让轻红去大厨房提食，可直到姜代薇浑浑噩噩地上来，仍不见重紫有任何动作。

殊兰敛下心中思绪，看向姜代薇。

“四姐。”姜代薇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这里，大概是习惯所致，坐到殊兰面前眼眶就是一红：“范姨娘死了。”

出事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离开，所有人都嘀咕了范姨娘求死的心，那一脑袋上去，鲜血四处溅射，离得最近的韩氏一脑门都是血，李宝珠直接哭晕过去。姜代薇也想哭，她太害怕了。

“四姐姐，你会离开这吗？”

“当然。”殊兰微微一笑：“我毕竟不是李家的人，哪能有家不回。”她知道姜代薇的想法，不过是担心自己走了，她也没了能继续留在李家借口。其实姜家条件不差的，可也的确比不上李家的富贵。

“我知道四姐心里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贪图富贵。”姜代薇绞着帕子，根本不敢抬头看殊兰的表情：“可姐姐与我不同，你回去了，那是四爷亲自来找的。”可她呢？姜代薇已知父亲和伯父的谋划落空，可父亲走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哪怕让人来传一句话也可以。

“我常年不在家中住，这一回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再见四姐的机会。”同样是要离开李家，四姐是往高处走，唯有自己要落入尘埃中，姜代薇心里的不甘都快要灼伤自己，可如今身份的转变，让她心里生不起一丝丝要与四姐较量的想法，更别说去惹恼她。

殊兰瞥了姜代薇一眼，神色淡漠：“姜家妹妹多虑了。”

姜代薇猛地抬头，泪流满面地看着殊兰。

殊兰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动容。

姜焯和姜焯的夫人好歹是姜代薇的父母，这些年也没有断了联系，难不成她每每从姜家回来后到自己面前炫耀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不成？

自己好歹忍着没把人打出去，听了四五年了。没曾想，这临走了，还想着让自己心里不好过。诚然是四爷来找自己，她的身份说好听点是格格，可小柳氏的身份仍是未知，要是个庶女实在没什么，就怕还是个私生女的身份。

殊兰不知道四爷为何来寻自己，说他无法对小柳氏忘情？

抱歉，她从中没有看出一丝一毫。

真以为，拿到玉佩，这身份就定下了。

回京，还有一场没有把握的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