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老家黔北那块儿,为了祈神保佑小孩子无病无灾、多福多寿,都有为自家小孩找保爷的习俗。我也有个保爷,是间大庙的主持,俗家姓唐。
我小时候没事就喜欢往保爷那间庙里跑,不是求神拜佛,而是去混斋饭吃。那间寺庙的米豆酸菜汤,豆花蘸辣椒味道扛扛的,我一顿能吃下三大碗糙米饭。
我记得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刚放了暑假,我又去保爷那里混饭吃去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保爷的禅房里多了两个人,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白面微须,气宇轩昂,尤其是那双眼睛如鹰一般的犀利,神光内敛,顾盼之间颇有威严。
中年人的旁边还侍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长得虎头虎脑、身体壮实,这个人就是后来我的师兄阿虎。
保爷和那位中年人在禅房里正谈论着一些有关佛法禅理的话题,见我来了保爷向我招招手让我进去,然后指着中年人说:“这位是唐先生,我没出家之前和唐先生是一个地方的,还是一个族系,论辈分唐先生还是我的长辈。”
我很机灵的对着唐先生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唐先生好!”
保爷又接着说:“你不是老缠着我教你武功嘛,我老胳膊老腿的不利索了,你就让这位唐先生教你几手吧。”
那年月港台的武侠片武侠可谓是风靡一时,国内还出现了气功热,习武热。各种所谓的大师粉墨登场,各种所谓的武功秘籍充斥泛滥。
我家里的老外婆就喜欢练气功,还订阅了许多武术周刊,受其影响我也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
这有没有用呢?还是有一点的,我就是比同龄的小伙伴能蹦跶折腾。
在看那些武术书籍的时候,我也发现了有的所谓独门功夫华而不实,本来可以干净利索的击倒对手,却非要一个来个多余的转身,把身后露出一个破绽,这不是等着对手拿脚踹屁股么?
所以,我在照着这些所谓秘籍学习的时候也是有选择性的。论自学能力我还是很强的,一套武术套路,我三天就能学会,打起来还似模似样,就连我外婆都感到十分惊讶,还准备砸锅卖铁送我去河南少林武校学几年。
我当时打架都是野路子,但始终保持一个原则——最狠的击倒对手,而且我下手贼黑。
唐先生打量了我一下,点点头说:“怎样?小孩,愿意跟我学几招防身么。”
我对眼前的这位唐先生虽然保持着恭敬,心里却想你能教我什么,于是硬着头皮说:“请问你会轻功么?”
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那些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的大侠客,所以对于轻功十分仰慕。心想要是我自己也能学得一身轻功,晚就偷偷跑去班长家把她的作业给偷了,等第二天她交不作业被老师打手板才好,谁叫她老考第一我老考第二呢!
唐先生笑了笑,朝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一指,淡淡的说:“阿虎,你就露两手给你这位小师弟看看。”
阿虎点点头,冲我咧嘴一笑,乐呵呵的对我说:“你跟我到外面来。”
到了外面,阿虎指着寺庙的一堵围墙说,你跳过去看看。
我一看那堵围墙,有差不多一米七、八的样子,摇摇头:“我不行,你行你跳呗。”
阿虎点点头,走到围墙下,做了一个半蹲身的动作,,然后双腿猛地一使劲,兔起鹘落般的舒展身形,真的就跳了墙头。
当时我就被镇住了,这虽然比不电视演的轻功,却已经十分的牛逼了。
只见阿虎在围墙紧跑几步,一个侧空翻轻飘飘的跳下围墙,很“谦虚”的问我:“怎么样?”
“还行,你还会什么,能手砍砖头么?”我故作镇定的说:“我可以噢!”
阿虎憨憨一笑:“那你砍块砖头给我看看。”
那时候寺庙正在扩建,砖头多的是,于是我找来一块砖头,下面又垫了一块,将要砍的那块砖头放在垫砖面支出一半,另一半用左手紧紧地按住,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砖头断为两截。
这种砍砖头的办法其实有点投机取巧,后来学了物理才知道用这种方法可以省一半左右的力。
阿虎又是憨憨一笑:走过去挑了三块砖头,整整齐齐的码好,对着最面的那块一拳猛砸下去,直接把面的两块给砸裂成几块。
阿虎笑呵呵的看向我:“你来试试。”
我果断的摇摇头,因为我怕疼。
阿虎那种手砸砖头的方法我又不是没试过,结果手肿了,砖头屁事没有。
后来我就拜在了唐先生的门下。
唐先生不许我和阿虎叫他师傅,而是称呼他为先生。
他说:“开车的叫师傅,杀猪的也叫师傅,这师傅二字用得有些泛滥了。”
我弱弱的反驳说:“我们尊称你为师父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父。”
唐先生摇摇头说:“我哪有资格当人家的父亲,当父亲是要尽很大的责任才行啊,你们又不是我儿子,所以以后喊我先生就行。”
唐先生亲自传授我一套类似于内家修炼和瑜伽修炼相结合的功法,至于武术搏击之类的功夫则让我自己请教师兄阿虎。
说是请教,阿虎也不知道怎么教我,就是叫我和他打,我是一边挨打一边长进,心里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