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散去,天空还未完全亮起来。
迟天止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披上外衣,掀开床前的纱幔,起身坐到了那张略显陈旧的古琴旁,缓缓抬起手,却在食指要碰到琴弦时,猛的收回来。
十年梦魇,这把琴从那时候起便再也没有响过。
犹记得往昔,蔷薇花架下,铮铮琴音,欢声笑语。
她怔怔的望着那架古琴,终是叹了一口气,黑眸一片沉然,然后转身穿好了衣服,向外厅走去。
“掌权,大少爷出事了。”迟天止刚在外厅坐下,门外传来西鸢恭敬的声音。
“他又怎么了?”
因着往事,她本就心情不甚愉悦,说话的语气都满是不耐与凉薄。
“昨晚大少爷一夜未归,与其他几位官宦世家的少爷去云雾山打猎,被野狼咬烂了双腿,怕是废了。”隔着门,西鸢的声音沉稳安然。
她不知道迟千良是不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根本无所顾忌。
她早就提醒过迟千良让他凡事谨慎,这般后果,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迟天止手指划过桌角,黑眸暗的深沉,却还是淡淡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她只是没想到这后果来的这般快,虽有些意外,但迟天止还是笃定此事必然与裴家有关,既然和裴家有关,自然算到裴清绝头上。
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废了迟家大少爷的双腿,那我自然礼尚往来。
反正裴家旁支私铸兵器一事,她也打算让皇后与裴家冲突了,她就只管看戏好了。
迟天止站起身,朝那张檀香木雕花书桌走去,睇了一眼早已干涸的砚台,眉头一蹙,抬手自己磨好了墨,抽出一张宣纸,随意写了几行字,然后折好了,放进一旁的无字信封中。
“西鸢,把这个给皇后送去,就说前几日本权无礼,特此给皇后娘娘赔罪。”迟天止推开门,扫了一眼垂首立在一侧的西鸢,淡声道。
西鸢接过信封,也不多言,俯身行礼后便离开了,作为迟天止身边唯一的女护卫,西鸢的能力毋容置疑,只是性格过于冷淡。
后来迟天止才知道,原来那冷淡是有原因的。
鸾凤宫。
徐槿沐一身皇后常服,雍容尊贵的端坐在凤塌上,一手执着一串碧玺翠玉佛珠把玩,一手握着迟天止派人送来的密信,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本宫只不过略施小计就让迟裴两家有了隔阂,这不一早迟天止就派人送了一份大礼。”
她不过是让人废了迟千良的腿,嫁祸给了裴清绝没想到今日便有了如此大的收获。
斗吧,迟裴两家越是水火不容,她就越高兴。
只有这样,迟家才能永远在她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