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负气走出兰亭,毫无目的地顺着街道一直走,不知走了多远,直到心头的气焰渐渐消失,白夕这才放缓了步子。 怒火加上刚才走的太急,宿醉的头疼再次袭来,带着阵阵让人恶心的呕意。白夕拍了拍胸口,顺一口气。 好不容易将漫至胸口的酸味压下,肚子又开始发出“ 咕咕” 的叫声。白夕手摸了摸肚子,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过早饭,至于昨晚自己好像除了酒,也没有再吃喝过什么。 已经过了九点,虽然路边的早点摊子早已不在,然而一些买早点的店铺却还没有关门。 白夕走进一家早点铺子,过了吃早饭的时候,铺子里很是安静。 “ 小姐,要吃什么吗?” 收银台处的小女孩看着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煎饼果子,小笼包还是蒸饺?” 小丫头正说着,后厨传来一声略带沧桑的吼声,“ 小笼包没了!” 小丫头回过头,听清了后与白夕说,“ 小笼包没了,其他的都还有。” 空了一夜的肚子,加上情绪中不悦与烦躁,白夕更想吃些油腻的东西,“ 一份煎饼果子,加一根油条,不要葱不要香菜;一杯豆浆,不要糖。” “ 好,” 小丫头点头记下,“ 在这吃吗?” “ 在这吃。” “ 行,小姐你先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小姑娘说着拿着笔记单走进厨房,“ 一份煎饼果子,加油条,不要香菜不要葱…… ” 没过一会儿,小姑娘掀开厨房的帘子,探出头来,问:“ 小姐,豆浆要热的吗?” “ 嗯。” “ 好嘞。 ” 等待的时候总是最为无聊,白夕手伸进口袋,摸索手机,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她站起身,双手一拍身上各处,愣了几秒,“ 手机呢?” 再一想,她才记得自己上一次见到手机的时候仿佛是在简然家的床头?难道把手机落那了?想着,白夕嘴角闷闷不乐地一撇,“ 一会儿去找简然算了。” 说着,她叹口气,还真是事事不顺。 不过幸好,过了两分钟,小丫头就端着一杯豆浆走了出来,“ 小姐,你的豆浆好了,煎饼果子还有一分钟就好了。” “ 好,谢谢,” 白夕接过,吸一口豆浆。醇厚温热的豆浆算是今天唯一的慰藉了。 匆匆吃过早饭,白夕便来到千夜。 早上,剧院门口并没有很多人,卖票的小姑娘也摸鱼地玩着手机,“ 这关真难过…… ” “ 你好。” “ !” 白夕冷不防的一声,将正专心玩游戏的小姑娘抓个正着,她抬头问一句,“ 小姐,有什么能帮你的?” 话刚问出,小姑娘就觉得白夕看着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 简然现在在吗?我有事情要找他,” 白夕说。 “ 老板?” 小姑娘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这小姐好像前几日也找过老板,难怪看着眼熟呢。想着,她说:“ 小姐,你等一下。” 说着,她按下一旁电话上的一键,“ 喂?老板在忙吗?有一位小姐在找老板。” “ 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秘书奇怪的声音。 “ 是老板的朋友,” 售票小丫头说,“ 她几天前来找过老板的。” “ 知道了,” 秘书说着,挂断了电话。 “ 小姐,你等一会儿,老板就出来了。” 等了大概十分钟,简然走了出来,看见白夕,显然略有惊讶,“ 白小姐?” “ 简先生,” 白夕三步上前,开口说:“ 我手机好像丢你家了。” 简然先是一顿,继而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他带着歉意地一笑,说:“ 我是可以带白小姐回去拿手机,可是我现在要先去一处地方。白小姐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等事情结束了我就直接带你回去。” 刚才赌气从兰亭走出的白夕一时半刻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加上手机不在身边着实不太方便,她点头,说:“ 好。” “ 那就走吧,” 简然点头说着,走了出去。 一旁买票的小姑娘一直盯着他们看,细听着他们的谈话,直到他们的身影共同消失在千夜门口。 “ 白小姐不用上班吗?” 坐进车里,简然随口问一句。 白夕拉下安全带的手一顿。 “ 如果不想说,白小姐不必说出来,” 看出白夕的为难,简然手一转方向盘,说。 “ 也没什么,” 简然的体贴反让白夕释怀,她长呼一口气,说:“ 不过是发生了一些争吵。” 简然不多作评论,有风度的微微一笑以表倾听的回应。简然的安静顺和让白夕更愿意开口倾诉烦心的事情,“ 所以我就走了。” 说着,白夕一耸肩,无奈地干笑一声,“ 走到一半发现手机没有带。” “ 这样,” 简然适时地应一声,问:“ 白小姐吃过早饭了?要我靠边停下,买些东西吗?” 简然细腻的问候如同一把温柔的木梳,梳理白夕如乱麻烦躁的心绪,梳得轻柔。力道正中,不会因为太过关心而显得奇怪,也没有因为过于生疏而显得尴尬。让白夕的情绪舒缓了不少,她嘴角微微一笑,说:“ 不用,我吃过了。”说着,她自然地回问一句:“你呢?” “ 我也不用,” 简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道路,说。 上午时分,路上车流不算少,来来往往的车中,时不时交杂一些因为横穿马路的人而迫不得已刹车的轮胎摩擦声“呲——”;也有些司机按响喇叭,发出“ 哔哔” 的响声以表对不守规矩的行人的抗议。 比起车外百音相交的热闹,车内更显的安静宁和。白夕看着车外闪过的景色,眼神微转,抿了抿嘴,脑中寻思着现在应该是一个打听秋水事情的好时机。回想前几次的事情,简然对于秋水的话题似乎有些敏感。自己几次直接的提出都被他回之拒绝一笑,这次要装得自然地提起,不能让他察觉到什么。想着,白夕好像是随意聊天的开口,说得却有些生硬尴尬,“ 天气很好。” 简然眼一看玻璃外的天,说:“ 确实。” 说完,车内又恢复一片安静。不知道为什么,白夕迫切的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每想到一句话,在还没有说出之前就会在脑中先想一下那句话会不会联系到秋水?假如不会,自己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假如会,那么简然会不会察觉自己的用意?想的太多,不知不觉就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 在白夕还在打着草稿要如何开口的时候,简然随意地问一句:“ 白小姐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 没什么计划,” 白夕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一会儿回家就休息了。” “ 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简然轻转方向盘,动作娴熟地将车转过狭窄的岔路口,“ 宿醉让人很难受的。” “ 是,” 提起昨夜的事,白夕略有尴尬地“ 呵呵” 笑。 “ 心情不好多喝几杯,人之常情,” 简然说:“ 有时候我也会。” “ 心情不好吗?”白夕揣测着简然的话,口中不自觉地问一句,“ 因为感情?” 话问出,她眼神带着淡淡憧憬地瞄看简然。 简然并没有对白夕的话感到不妥与奇怪,他点一下眉眼,说:“ 是。” “ 呵呵,你怎么会有感情问题,” 终于,话题开始有些偏向对白夕有利的方向,白夕作“ 呵呵” 一笑,说:“ 你有钱,年轻,应该很多女孩都巴不得做你女朋友。” “ 有钱不能说明什么,” 简然不置可否地笑了出来,说:“ 白小姐难道没有听过千金难买真爱这样的话吗?” “ 听过,不过我还是不觉得你会是因为感情难受的人,” 说着,白夕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地一惊,继而压低声音,抿了抿嘴,语带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我忘记你女朋友过世的事情了。” 在白夕说出“ 过世” 两个字时,简然脚踩下刹车,力的惯性让白夕身子向前倾不少地一顿。 车停稳,简然转过眼,一字一顿问:“ 谁和你说她过世的事情的?” “ 她没有?” 白夕再次故作惊讶地一反问,心中暗喜一切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秋水还活着。说着,白夕急忙愧疚地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她过世了。我听说圣安教堂发生过一场火灾,将一切都烧毁了,我就以为…… ” 白夕故意没有将话说完,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看简然的神情,在确定他知道自己的意思时,白夕闭上了嘴。 简然细听着白夕的话,眼神打量着她片刻。为了不引起简然的怀疑,白夕刻意地没有回避简然的目光,直应而上地对上他一双温柔却又隐露锋芒的眼眸。 本以为等待她的会是简然略有尴尬地扯开话题,或者是他与自己说秋水并没有离世的消息;然而,想不到的是,简然嘴角微微张开,说一句,“ 白小姐,地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