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爹爹去世,家中再无我的立足之地了(2 / 2)九州夕羽佟薰传首页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心思寥寥。当今圣上的哥哥弟弟们本就一心做大,此时听了大禹来者天花乱坠说一通,越发心弦异动。先是太子,他一生下来便是立为皇储,备受父皇喜爱,大臣爱戴,可越是如此,他越发性情乖觉,少年时他曾听从如今太皇太后的旨意,每日不到三更便醒来,刻苦学习,尊师重道,下午便是每天练习剑道,狩猎。没想到,这一切都在他三十五岁那年付诸东流了,据说是他在战场上遇到一俊美少年,那少年险些死在他刀下,却因一声楚楚可怜的求饶,赢得了太子的垂帘,从此他便抛妻弃子,与之相伴在深林茂竹之间,再也不入红尘,如今生死难寻。三皇子和五皇子在京城的生意盘根错节,你在南方有炮台,我在北边有金银雕,两人你争我抢不亦乐乎,隔三差五便要去朝上,让皇帝评理,这一评不要紧,反倒牵扯出北方几十个小县城鼠疫,洪涝灾害频发最危急之时,依然奉上的成万两的钱财。随后,两位王子,连同旗下追随的党羽全被贬为庶民,发配至西流河。

“要说起他们呀,不都是自讨苦吃嘛。”喜儿一张巧嘴,最是凌厉毒辣。“其他的呢?”

太子突然行踪诡秘,两位王子虽是如日中天,可心狠手辣,连带无数根系,大树倒了,朝廷里一下子便冷清许多,告老还乡急煎煎都走了,年轻人本来筹谋好了前程,如今要重新谋划了,也费一番功夫。这时候,他们都想起爹爹和当今圣上来了。

在我眼里,爹爹才是那个才武兼备,在朝能做千古流传的贤君明君,在战场上能领兵打战,是个天下无双的人物,当今圣上的宝座本来是属于爹爹的。谁知当时,几个兄弟连夜下了大狱,出逃到塞外的十四皇叔本来好好的,谁知刚与塞外的军中好友见了面,当夜里就成了醉人,独自摸索去了马厩,结果那平时乖觉的枣红马乱了性子,几个蹄子下去,十四皇叔碎成了一滩肉泥。

如此行事作风的人,想必爹爹早猜了出来。这不是大金的手段,这本就是那几个大禹来者的狠辣主意。爹爹当即决定卸了官职,退出皇家,请辞去了偏远乡下,落地至今。

“要说老爷也是个明白人呀。”

喜儿话多,认死理,做事总爱求个一清二楚。我听她这么说,又感觉树荫下有人,立即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爹爹的事,一时半晌也说不明白。”我一边拉着喜儿,一边碎步向惠园走去。那是我从小住下的地方,娘给取的名字。进了屋,我让平时服待的闺女婆子都散了,拉着喜儿在床边坐下,喜儿嫌弃在床边角上待着没吃的,又拉了我来桌椅上。我见桌上有百花糕,有凉了的银耳羹,笑了。“你吃吧,吃完了,嘴能甜一点。”

喜儿笑笑。“不过是说了两句。”

我瞧着她,叹了口气。我从小便视喜儿为好姐妹,好伙伴,自从知道了她有口不择言的毛病,自然也可以视为胆识与耿直,这自然是可信任的表现,却又担心的不得了,每每她说出一句不能自保的话,我的心便叮咚一下,全身打个寒颤,这还不算完,得手心里出了汗,腿脚软一阵才算完。喜儿总说我是得了病,总也不当回事。正如此了,我才一直没把爹爹全身而退的缘由全说与她听。

我是否要说呢?

瞧见我低着头,喜儿一口气喝完了银耳羹,涨着两个鼓囊囊腮帮子问我,“小姐,你话还没说呢?”

我楞了一下,想起那年仇谷生大夫匆匆从后院离去慌慌张张的样子。“喜儿,你还记得仇谷生大夫吗?”

“怎么不记得了。那年发痘子,街坊邻居都说不要紧,就他,非拉我去药铺子看管着。”

“他跟我说过,让我多分心,别与二姨娘那么好,与兄弟姐妹们,也生分些。”

“唷,他这人,管起别人家事来了。”喜儿噘着嘴,仿佛立刻要去找人理论似的。

“你听我说呀。”为了让喜儿听明白,我站起来,绕着桌子转了圈,试着理清愁绪。“我是说,爹爹是动了自个皇家的香火才保住了如今的清净,才保住了我娘家十多年的人丁兴旺。”我不知该如何才能说得更详细。“若不是弟弟和妈妈死于小产,若不是爹爹自断了命根子,当今圣上又怎能留他至今,他可是一个有头有脑,天下皆知的才子呀。”

说到这,喜儿听明白了,却也懵了。

喜儿许久没无话,我也不想多听了。事情至此,都明白了,我当下便发了誓,今日过后,绝不再提。过了一会儿,喜儿缓过了神,我让她把婆子闺女都叫了进来,伺候夜里梳洗换水。

喜儿问今夜能不能两人靠在一处安眠。

我点点头,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半夜里,喜儿听我咳嗽声,知晓我定是没睡,又问:“既如此,今年宫里元宵春筵,小姐还是不要去了吧。”

我拍了拍她的膝盖,“明早上再说。”

过了一会儿,喜儿又说,“今年肯定是大办一场了。”她还想说点什么,但我转了身,装作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