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曲临烟高了傅小八一个头,那些在梦里才能拿出来的气势,自然也就随着身高陷入劣势一同灰飞烟灭了。
傅小八抱着怀里的兔子,抬眼望着曲临烟,下意识轻轻吞咽了一下,道:“你……你没走啊?”
“赶我走?”曲临烟皱眉看了傅小八一眼,顿觉气不打一处来,“无妨,反正我也没打算多留,这兔子母的,你好好养着,待到它子孙满堂了想吃便吃,全当我报恩了!”
说罢,转身便作势要走。
哪有这样算的!
“不行!”傅小八连忙扯住了曲临烟的袖口,着急道,“你怎么这样啊,一只兔子就想打发我!”
曲临烟强词夺理:“这是一只吗?你看不到它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美好的未来吗?”
傅小八连连摇头:“我不会养兔子,我现在饿了,马上就要吃它,它不可能有未来,所以你这报恩的法子根本算不得数!”
曲临烟听了,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却又于顷刻间掩去笑意,淡淡道:“那你要我如何?”
“你……你……”傅小八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她整颗心都乱糟糟的,只有一点,她很清楚,自己舍不得曲临烟,不想和曲临烟就这么永远不见了。
曲临烟回过身来,轻描淡写扫了傅小八一眼:“带你去历劫可好?”
傅小八不由一愣。
她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双手紧紧攥着曲临烟的衣袖,反复确认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带我去历劫?”
曲临烟反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不然呢?走不走?”
“走啊走啊走啊!”傅小八激动得丢了怀里兔子,拉着曲临烟的双手跳了起来。
曲临烟见她如此,也不自觉弯了弯好看的眉眼,眸中似有几分宠溺。
可不知为何,傅小八面色忽然沉了下来,眼中浮起一丝挣扎的神色。
她可以离开无忧谷,可以跟着曲临烟偷偷溜走,可若是曲临烟真的伤了傅灼尘,她这个做妹妹的,便没有理由随曲临烟离去了……
“怎么了?”曲临烟皱眉问道。
傅小八沉默数秒,抓着曲临烟的手,担忧道:“哥哥呢?”
得,刚哄好的山鸡又开始念叨火鸡了。
曲临烟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傅小八眉心紧锁:“你们……你们不是打起来了?”
曲临烟听了,反问:“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傅小八张了张嘴,面部表情一点点微妙了起来。
身后打斗痕迹犹在,分明就是肉眼可见的激烈,这曲临烟怎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侧身指着身后破破烂烂的竹苑,气呼呼道:“这不就是证据吗?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曲临烟抬眸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道:“这还真是我干的。”
“你还挺敢作敢当啊!”傅小八瞪大了一双凤眼,急得眼眶都红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不会把哥哥吃了吧?你……”
“我吃他?那火鸡要知道你这么看轻他,非得被你气死!”曲临烟没好气地说完,忍不住拍了一下傅小八的脑门,末了,听那傻丫头吃痛地哼了一声,不知为何便消了气,“我自梦中醒来便没见着他,山中无他半分灵息,鬼知道朝哪个方向去追杀我了……”
“未必就是去追杀你了呀……”傅小八愣愣出声。
“得了吧,你不是说他百年就出去一回,其余时间都在这山谷里?若不是想杀我,回来后又离开作甚?”曲临烟冷哼一声,道:“我岂是有仇不报,甘愿忍气吞声之人?他当初帮着一只臭狐狸和鸟女人将我重伤,如今又想对我赶尽杀绝……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能一把火烧了此处,连棵长叶的树都不给他留!”
“就拆了个房子,还要被你质问……”曲临烟说着,扭头闷闷怄气。
傅小八愣了愣,问道:“真的?”
“还能有假?”曲临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所说之话句句属实,自己明明只搞了点破坏,却被傅小八说的像杀人放火了似的。
她都要怀疑孔雀是不是冷血动物了,若算上梦中年岁,怎么也相处了五十多年,怎就一点也处不熟呢?
傅小八见曲临烟生气了,忙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左右晃了晃:“我错了小黑……我,我关心则乱嘛……我不认识什么人,这世上对我好的,就只有你、阿轻,还有哥哥……我不希望你们打起来,不管是你伤了他,还是他伤了你,我都会难过的!”
曲临烟偷偷瞟了傅小八一眼,又收回目光,将她双手甩开,故作生气道:“真的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真的呀……”傅小八露出虔诚的眼神。
“罢了,你不用说违心话,我这就将此处修好,收拾干净,全当还了你的恩吧。”曲临烟说着,抬手欲要施法。
傅小八当即像个挂件似的,抱住曲临烟的手不放了。
“别,就这样!小黑,他伤过你,他该,等他回来自己收拾!”傅小八说罢,便用力将曲临烟向外带,“我们走吧,要是撞上哥哥回来,真会打起来的!”
曲临烟被这小孔雀半推半拽带出了那片小竹林,嘴角却是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当真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