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这黑漆漆的葫芦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居住环境,她在葫芦里游窜,想施法破壁而出,无奈葫芦总是将她的法力吸走化为无形。 她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离开昭煜来邱州找罪受…… 阿锦用鱼尾扫了扫葫芦壁:“萧辰,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你先放我出去,听我解释好不好” 萧辰自是不会理她,任凭阿锦自言自语,她时而愤懑:“萧辰,若我是妖,怎么会两次三番在你面前明目张胆地出现?”时而义正词严:“我本是缘生宫的一条鲤鱼,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月老仙师。”时而懊恼:“啊,忘了你是凡人上不了九重天。” “师弟,这鲤鱼精在说什么呢……”巡视完了所负责的区域,贺延一脸好奇的凑近。萧辰言简意赅:“胡言乱语。”随即感受到了腰间的震动:“你才胡言乱语!” 萧辰不再回应阿锦:“师兄,情况如何?”“部分症状较轻的姑娘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拖得时间久的……” 这下阿锦便知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即便如此,还是急切地问:“知府家的赵小姐怎么样了?” 贺延弯腰笑眯眯的凑近葫芦:“妖孽,我劝你一句,与其假惺惺地关心别人,不如省点力气,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点。” “萧辰,我问你,赵小姐醒过来了没有!” 萧辰冷笑:“她现今是何模样你该最清楚不过。”阿锦心里一凉:对于赵氏,她愧疚、自责,更恨自己给她带来劫难。 贺延摩拳擦掌:“师弟,还和她啰嗦什么,直接催动法器为民除害才是!” 阿锦渐渐觉得没了气力,意识也愈发模糊: “萧辰,你知道吗,赵小姐长得水灵,又知书达理,想娶她的人踏破了赵府的门槛,可她都瞧不上……” “赵小姐还给你绣了许多锦帕,帕上的繁花和鸳鸯栩栩如生,我一直都记得她一脸幸福的模样…… “她想你的时候都会弹古筝,就算我不懂音律也能听出她掩饰不住的幽怨情绪……” 阿锦瞥见葫芦底部渗出莹绿色的液体,带着刺鼻的味道:“所以萧辰,别放弃赵小姐好么?” 迅速上涨的化妖水还是触碰到了她的鳍,灼热感带着钻心的刺痛,她已无力躲避:“因为,你本不是修道之人啊……” 萧辰的内心终是起了一丝波澜,他闭眼,重新静心凝神。不成想这一瞬间的晃神,紫金葫芦就被一道强劲的气息击中,破开了一道口子。阿锦得以逃脱,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淋漓,她仅存的法力已不足以幻化双足,只能以人面鱼身的狼狈形象瘫倒在地。 一双血肉模糊的手触目惊心。 贺延收了嬉笑的脸色,拔剑:“何方妖孽。”但见一紫衣男子手执银笛立于虚空,长发绾起,衣袂飘飘,气质出尘,似仙人,更似鬼魅。 男子将笛移到唇边,十指翻飞。笛孔间银光迸发,逸出的却不是美妙的音符,尖锐的啸鸣声带着内力刺激着萧辰和贺延的鼓膜,震荡着他们的内脏,极为不适。 贺延只觉胸口闷痛,眼眶湿润,他一抹眼,却沾染了一手的血腥。“啊,血!”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萧辰一边为那晕自己血的不争气的师兄抵挡,一边凝心念诀,祭出太和剑。泛着寒光的太和剑在悬在空中化为万剑朝男子袭去。 男子的笛声陡然高亢,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灰蒙,萧辰眼睛微微眯起:使天地昏暗的竟不是墨色的浓云,而是密密麻麻张开双翼的蝙蝠俯冲而来,猩红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獠牙外露显得分外恐怖。 剑雨瞬间被埋没,虽贯穿不少蝙蝠,仍抵不过它们的接踵而至。萧辰不得不承认,现下的实力远不及那男子。他一掌拍在贺延身上,贺延吐了口血,这才睁开眼,又差点被眼前的蝙蝠群给吓破了胆。 “去灵泽观请师父过来。”贺延稳了稳心神:“可师弟你……”萧辰收回太和剑朝自己虎口一抹:“快去!” 喂了血的太和剑更加兴奋,所及之处皆能听见蝙蝠的哀嚎惨叫之声。 一时间竟能与其不相上下。 萧辰不断念诀催动太和剑,巨大的精力消耗使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道袍被蝙蝠撕咬破碎,露出的躯体更是成为了它们最鲜美的盛宴。 男子看着满是狰狞的伤口却依旧面不改色斩杀妖邪的萧辰,有一瞬间竟与那上仙的身影重叠。 可敬,又可恨。 罢了,他本意就不在他身上。银笛在手中翻转一圈,蝙蝠顿时消失不见。 萧辰尽力凝神,终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男子渐渐靠近,阿锦以为他会结果了萧辰,出声制止:“昭煜,不要杀了他。” 昭煜却在她面前止步,扶起她:“小鱼儿如此袒护别的男人,我可是要吃醋的。”继而将她的双手递到唇边,轻轻吹气:“若知道你会受伤,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阿锦定定的看着昭煜,手上的伤渐渐愈合,却最终还是留下了一道难看的伤疤。 昭煜皱眉,修长的手指朝那伤疤上一点,顺着伤疤描绘了出了一只翩翩的蝴蝶:“这小鱼儿可是喜欢?” 阿锦垂下眼眸,昭煜不知道,在她手上的这只蝴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扇动着翅膀飞到她的心里,成为她心里最深的秘密。 怎么办,她好像要抛弃公鲤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