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逾白来到卫婵沅的院落,望着已经熄了烛火的房间,久久不动。常禄不敢上前打扰,又担心夜色寒凉,轻手轻脚的为他披上大氅。
“常禄,这院子的东南角,埋着些酒坛子,你取一坛来。”
常禄有些纳闷,他记得殿下是第一次来这院子,怎么知道院子里埋着酒坛子,还连方位都一清二楚。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结果真的挖出了一坛酒。
“东宫的那些桂花酿,哪里比得上这坛。”说着就打开酒坛豪爽的饮起来。
酒顺着喉咙流下,浸湿了衣服,喝的有点急,呛了几口,常禄忙上前拍背。
因着白天之事,睡得不很安稳的卫婵沅,似乎听到窗外有动静,她并未多想,院中本就树木多,风过枝叶动也是平常,但却饶了她的清梦,睡意全无。
没点烛火,简单披了件长衫,缓缓打开了房门。
果然是清风扰梦,她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独自赏月。
躲在角落里的陈逾白和常禄,气息未平,刚才要不是动作及时,恐怕已经就被发现了。
陈逾白远远看着卫婵沅瘦弱的身躯,一头乌发散落在肩头,披着青色的外衣,抬眼望向夜色中的残月,怜爱顿生。
他亦抬头望向夜空,陪着她一同赏月。
咫尺似天涯,虽心中百唤,皆无一应,但他却觉得舒畅,能如此之近,已是不易。
这一陪就陪了小半夜,堂堂太子蜷缩在长廊的角落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动了怜爱之人,吓到她。
常禄别扭的斜着身子,抱着酒坛子,他现在是真的希望卫家娘子能回心转心意,今后自己也能少吃些苦,总是这样,他可太吃不消了。
终于等到卫婵沅回了房间,常禄深舒了一口气,刚想问太子是否回宫,却见自家主子,盯着那刚刚闭上的房门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耳边有重重的叹息,陈逾白拿过酒坛一股脑儿的往嘴里倒,倒干了才罢休。
回到东宫的陈逾白醉意更浓,睡了个昏天黑地。而卫婵沅则被院落中晨起洒扫的婢女惊醒。
她听着禀告说院中昨夜进了贼,埋在东南角树下的桂花酿被翻了出来。
这桂花酒是她亲手所酿,重生这一月多,她倒是忘了还有埋着的桂花酿。穿好衣服来到院中,看着被翻开的泥土和露出来的几个酒坛子,就想起来她初见陈逾白那时。
说起来,不过就是一年多,但若算上重生也有四个年头了,真的恍若隔世。
“去给管家说一声,看看府中失了其他的没。”
“是。”
卫婵沅想去看看秦善的伤势,刚走到房门口就看见他和卫若书从房中走出。
“阿善兄长,你可以下床走动了?”
“总躺着觉得身子都发霉了,恰好今日有书会,我便想和若书一同去,也散散心。”
卫婵沅一听来了兴致,“等等我,我换身衣服和你们同去。”
卫若书一把拽住她,“此番聚会都是世家男子,没有女子,我看阿沅你还是别去了。”
“我自然不会以女子身份去的,等我换男装。对了,男子你也不好介绍,我就装扮成小厮好了。”卫婵沅转身对文墨说,“文墨,你就别去了。”
说着就往房中走去,边走边嘱咐:“等我哦,若是不等我先走了,我会生气的!”
卫若书和秦善相视,无奈的一笑。
“柳庭风静人眠昼,昼眠人静风庭柳。”卫婵沅坐在马车里诗兴大发,“二哥,你们男子惯是以文会友,倒是比我们女子潇洒。”
“女子在一处赏花也是美事。”
卫婵沅撇撇嘴,“若只是赏花也就罢了,奈何不是成了变相的各家夫人相看,就成了各家娘子的攀比,着实厌烦。”
“如此说来,我家小妹倒更适合成为男子。”卫若书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阿沅,这次答应你,可是被迫的,要是被大哥和爹爹知道了,我就惨了,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卫婵沅笑着答道,“是是是,今天陪着英姑去集市了,才不是去什么书会。”
“你这丫头。”卫若书无奈,“今日你可是我的小厮,到时候万不得乱来,最好不言不语。”
卫婵沅拉了拉卫若书的胳膊,撒娇:“知道了二哥,我一定听话,下次你还带我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