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几年没碰笔,不知道我还有读者吗,大家好,我回来了。 德祐五年,榴月午后。
庆平府嫡小姐的院子里一阵兵荒马乱,丫鬟与总管的呵斥声还有大夫的说话声惊扰不断。
小叶紫檀精雕细打的床上躺着一道娇弱的身影,素衣白袜,头带孝巾,鬓发簪有白色绢花,一动不动。
“主子上个月才满十四,大夫人就让她跪这么久,谁不知道我们主子身子娇弱,连守七夜已经不行了,还要她再跪个七天七夜以敬孝道。天知道我们夫人最疼的就是主子,哪还会以不孝的名义怪罪她,请总管向大夫人求求情,二夫人刚过世,请她饶了我们主子吧。”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说大夫人的不是,大夫人是大房正妻,又是长辈,这么做自然是为三小姐好,你们可别不知好歹。再多说大夫人的不是一句,我可要请示老夫人把你赶出去。来人,把她关进柴房以示惩戒!”
“不要,主子还没好,我要照顾主子!”
“主子,您快醒醒呀!”
“二夫人去了,您可一定要挺过来啊!主子!”
床榻上的娇主仿佛听到了这凄厉的喊声,两到细细的秀眉皱起,面色痛苦,雪白的肌肤上冒出薄汗。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害怕的轻声呢喃,“不要。”
“不要……过来,不。”
“我不要嫁你……”
本在外面的大夫和其他丫鬟听见声响,赶紧进来查看,只见以美出名,占据了庆平府所有小姐美貌的三小姐小脸苍白,闭着眼喃喃抗拒什么,他们一来便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这是陷入了梦魇。
“三小姐,快醒醒。”
“令堂在时最疼爱你,一定不想见到你这样子,你节哀顺变,母女缘薄,来世再续啊。”
不会再有来世了。
她已经,已经死……宗政薇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她脑中撕咬,一会她是庆平府被娇养到大的三小姐,一会是嫁入皇家的薄命王妃,一会是早丧夫君的寡妇,一会是被瘦长五指死死拽住手腕,宛如冤魂索命,对方死而不甘、浓烈偏执的灰暗眼眸紧紧盯着她不放。
“你是我的,我应该带你一起走,生同衾……死同穴!咳咳咳。”
“宗政薇!”
他咳的心惊动魄,可怜又可怖,然而生命燃烧殆尽之际,到底没有让她殉情。
他灿若星辰的眼眸终将堕入黑暗,抓着她的手青筋暴起,逐渐僵硬。
生同衾,死同穴!
宛如魔咒,一直回荡在她脑海里,压过了所有前世的画面。
别念了,别念了,求你别再念了,你只是个早死鬼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是我的,我的……
“啊……”
一声宛如溺水被救的喘息吐出,床榻上的人睫毛轻颤如雨蝶,缓缓睁开迷茫的双眼,早已泪流满面。
宗政薇看清周围环境,皆是过往故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恍然如梦。
二世为人,是为刑部侍郎宗政閠的嫡女,待字闺中。
榴月刚来,庆平府出了件白事,刑部侍郎宗政閠妻子因病早逝,嫡女丧母。
其因悲恸过度,在守孝七天七夜后,受大夫人教导,祭奠亡母,应再守孝七天七夜,成全母子情分,不堪受累而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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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薇年芳十四,正是水嫩如花的年纪。
距离她醒来已经有些时日。
此时她站在庭院里,静静欣赏着一树火红的榴花,依旧是一身素雅的常服,腰肢纤细,肩背削薄,一看就是大病初愈,养在深闺极娇的小女子。
这朱红色的榴花树已经有许多年头,宗政薇记得是她出生那年就由母亲亲手栽下的。
时人喜欢种柿树,母亲更爱花,觉得榴树开花后一样硕果累累,她便为宗政薇在庭院里种下一株,期望宗政薇从小能如榴花树般,娇艳如花,健健康康的长大。
而今榴花开得一树红火,栽种它的人却已经不在人世了,这种遗憾锥心刺骨,直逼宗政薇的心腔,疼的她胸口一抽一疼。
丫鬟守在周围,时刻留意她的情况,一看她脸色发白,扶着心口,赶紧上前。
宗政薇:“我没事。”
感觉好点,她才推开落月。
上天叫她二世为人,却又何其残忍,不仅叫她在生母离世前再无法见她一面,还要感受第二次锥心的丧母之痛。
“我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