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洒落了一地银辉。
夜里起了风,吹得枝叶摇曳,簌簌作响。
仔细听,还能听到林叶深处传出的阵阵蝉鸣。
很聒噪,叫得人心烦意乱。
沈之洲眸色深了深。
嗓音低沉,有点沙哑:“爸爸的拥抱?”
唐音眼眸清凌,仿佛蕴了光。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画蛇添足的解释起来:“就是……一个安慰鼓励的拥抱?”
唐音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就像被烫到了一样。
垂下视线,挠了挠眼下。
又莫名其妙跟自己闹起了别扭。
都不知道是为了跟他解释清楚,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想了下,又开口:“就元气充电你知道吗?现在很流行的一种鼓励方式,你、你不要——”多想。
她的话没说完。
头顶一沉。
那只手落在她发顶,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
她听见少年用清越却温柔的声音说着:“乖。”
那一瞬间,仿佛春风拂过,融化了一整湖的坚冰。
唐音僵住。
一动都不敢动。
夏夜多寂寥。
广袤天地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
夏夜多喧嚣。
尚残留余热的微风送来蝉鸣。
扰得人心绪不宁。
她好像……
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此紊乱不安。
那天夜里,月色很温柔。
比它更让人心醉的是少年清幽的目光,温柔的低语。
轻声抚慰着浮躁不安的心。
唐音卸下心防,流露出了些许脆弱。
她闷声问:“粥粥,如果我没有家了,你会收留我吗?”
沈之洲只愣了下,倒是没有犹豫:“会。”
片刻后,又听他叹着气说:“毕竟我是你爸爸啊”
唐音:“……”
……
沈之洲这两天,时不时会想起小姑娘说的那番话。
没有家了?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后来有解释说,只是突发奇想问了一下。
沈之洲却总觉得她是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沈之洲一手抵着下巴,发梢掩着眉骨。
鼻梁挺拔,唇线平直。
好看的桃花眸敛着,浮沉的光线落在眼睫仿佛泛着金色。
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看着有几分慵懒恣意。
他越是平静。
大家越不敢招惹他。
连躲在教室后头组团开黑的几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唯恐触了霉头。
组团玩游戏的几人里边,只有柏越是勉强能跟沈之洲说上话的人。
其他人好奇沈之洲这是什么情况,能问的自然也就只剩下柏越。
他们压低了声,跟做贼一样小声交流着。
“柏越,沈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瞅着心情不太好呢?”
“这话说的”柏越嗤笑了声,“你沈哥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吗?”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
面面相觑,仔细回想。
好像……
还真没有过。
提出问题的人尴尬的咳嗽了声。
又说:“那不是也分等级,平常沈哥冷漠归冷漠,还没到冰封千里的地步,你看他现在,跟一座移动冰山似的,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出来他心情不好了。”
柏越往沈之洲所在的位置瞄了一眼,倒也没否认。
见他不反驳。
那人又凑了过去问:“柏越,你跟沈哥关系这么好,总知道点原因吧?沈哥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柏越想起头前看到的一幕,表情略微有点古怪。
他皱着眉,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提问的人。
那人被他看的一懵,还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下意识摸了把脸。
等了半天。
柏越才憋屈又惆怅地吐出了一句:“我估计是这段时间,他学习压力太大了吧”
“……”
话一出,几人静默。
几秒过后,大家不约而同退出了游戏,放下了手机。
柏越看着队友都下了线,不满地嚷嚷:“干嘛呢?坑我呢?”
他轻踢了离得最近的那人一脚:“上线,赶紧的。”
对方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态度正经了不少,果断拒绝:“不玩了,我得学习了。”
“就是,沈哥都有学习压力了,何况我们?”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说相声一样,还劝起了柏越。
“不是我说你,柏越你也收收心吧,马上要高考了,你总不能考个倒数第一回去吧?”
柏越怒火中烧,气得太阳穴都痛。
心想,你们知道个屁。
连沈之洲都被学习逼得精神变态了,他还学个屁啊!
玩都没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