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书颜额头冷汗森森,桃花眼看向了角落里戴着面纱的小姐道:“晚生今日得见小姐姿容,当真三生有幸。小姐沉鱼落雁之姿,令晚生汗颜。奈何晚生家中已有红袖添香的未婚妻,不愿宁娶。辜负小姐一片芳心,晚生万死莫辞。” 一语落下,容书颜跪在了台上,却挺直了脊梁。 “容小儿,你,……,难道小女不如你家的乡间村姑!”县太爷被气的老脸通红,恨不能把这混蛋踢下台去。 “大人言重,村姑如何?小姐如何?不过所爱不同罢了!”容书颜再叩一首,话语真挚。 “呵,你这当众拒亲,是让小女成为这河陵县的笑话吗?”县太爷气得手直哆嗦,连忙灌了几口茶,方才稳住。 “晚生该死!”容书颜再次一拜。 “容小儿,……”县太爷怒极,拿起杯盏便要朝他头顶砸去。 “爹!”台上一直安静的小姐终于开口,她双手轻绞手帕,想起道长的赠言,凡是莫过强求,只觉心间苦涩。”罢了,不过区区一秀才,他瞧不上女儿,女儿未必瞧得上他。” 她话语微冷,却在瞬间挽回了些许颜面,但实情如何,场中的诸人却也心知肚明。 “多谢小姐成全!”容书颜苦涩一笑,只觉得今日怕是将县太爷一家得罪了个干净。 他缓缓起身,拂去了儒衫之上的灰尘,而后恭敬朝后退去,便要下台。 但县太爷却觉得咽不下这个气,他诚心嫁女,却累得女儿名声受损,世间岂能有如此憋屈之时。 “容小儿,今日你若敢踏出老夫这府衙半步,今日都别指望得到半个举荐名额!”常年混迹官场,老太爷一喝,挺能糊弄人。 容书颜苦笑,却转过身,对着县太爷作揖道:“大人,昔日有陶公不为五斗米折腰,今日若晚生因区区举荐而屈服,妄为读书人!” 他那傲骨铮铮的气势,让县太爷更加气急,他哆嗦手指指着容书颜道:“你,当真不怕永无出头之日吗?” “晚生才学在此,来日必上京都!” …… 玉壶中吃瓜的小敛,内心默默刷屏,为眼前这出戏脑补出各种名字,比如书生痴心只为谁,小姐独自成伤悲,又比如只怪风月恼人,痴情者伤多情人等。 黄梅经典曲目,简直苏妈最爱啊。可惜,梦里吃瓜还被非法囚禁的苏姑娘,没法将曲目带回去献给自家老佛爷,只能望着玉壶兴叹。 而某不解风情的道长,显然没瞅见台上黯然神伤的小姐。白衣道袍一动,星眸之中一片冷色,自顾自的说了句:“愚昧!” 苏姑娘:…… 而后不拿正眼瞧人的道长,这才慢悠悠将视野转移到可怜的苏姑娘身上,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本以为是只艳鬼,近看却越发蠢了。” 屋檐之下的苏姑娘,我忍,我去忍不了了:“远看是个牛鼻子,近看才知是小倌。” “伶牙俐齿!”道长不屑道。 “满口胡言!”苏姑娘表示输人不能输阵。 “本来想就此放了你,看来你鬼性不改,不如在本道的玉壶之中多呆几天!”拂尘一动,道长冷哼一声,姿态傲慢。 “你,非法囚禁,人权何在?”苏姑娘一听,悔不当初,面上依旧摆着她苏家千金的傲气。 “你是人?”毒舌道长致命一击。 苏姑娘血条全空,被当场ko。 那头集会不欢而散,众人三三两两散去。道长衣袂轻移,便遇上了推着轮椅而来的县衙公子,玉扶安。 玉扶安显然收到了侍从的报信,轮椅压来的印痕有些缭乱。他匆匆朝友人一拱手,便朝集会的院子行去。 自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半日功夫,玉小姐招亲被拒的消息传遍了大半清河县,甚至无聊者,暗自猜测这玉小姐是否是个无盐女。 集会完毕之后,玉小姐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玉扶安不顾伤痛,亲自守在姐姐房外,一直守到月落星稀。 夜色清冷,床榻上几度辗转的道长,终于出屋,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玉公子清瘦的身上。 “有些事不由人定,何必自寻烦忧。”道长安慰人起来,依旧带着他独有的欠扁口气。 玉扶安却猜到友人的意思,心上一暖,接过话来:“虚谷兄,扶安自认豁达,今日却知豁达一词,用于己身,原是个笑话。” “若非我这双腿,家姐必不会遭此等屈辱。”玉扶安捏紧了身上的白衣,继续道,“世人待女子本多有不公,若我这长子有用,何需家姐操持良多。” 一语落尽,玉公子清秀的眉宇上写满了自责。 “误一时,总好过误了一世!”拂尘一动,道长修长的指搭在友人的肩膀上,给了如此干巴巴的安慰。 “原是请虚谷兄前来做客,却不料给兄长添了诸多麻烦,扶安惭愧!”玉扶安知道友人的性情,婉意谢绝了规劝。 “言尽于此。”语落,道长长袖一挥,独自离去。 庭院里,冷风灌进了他的单衣之中,他星眸看向了浩瀚的天际,眼神里微光明灭,有一种莫名的孤寂之感。 道长剑眉微锁,不知这莫名的软弱何来。一声苦笑,他屈膝盘坐在院落中,独看一轮残月。 许是与蠢货呆久了,智商亦受其影响。 他暗自给自己找了个极妙的理由,正要放下拂尘修行,他冰冷的指却无意触及到了温暖的玉壶。玉壶之中,那穿的伤风败俗的艳鬼正睡得极香,似乎做了一个幸福的梦。 次日清晨,玉府。 “老爷,昨夜小姐门前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公子已吩咐人将其抓获,特来询问老爷如何处置!”一丫环慌乱的奔到正堂,恭敬的问道。 “前面带路!”正在处理公事的玉老爷,瞬间气得七窍生烟。 正在清梦的道长,被一阵嘈杂之声惊醒,他披上一身白衣鹤氅,便朝吵闹之地行去,却不料,正赶上一场大戏。 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江长远的脸上,后者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