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使出剑法,少年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支撑不住的躺在了地上,气息微弱。
“师兄。”聂寒霜暂时断开灵力,着急的跑过去将人扶起,动作慌乱的摸出一枚疗伤丹药,正要给他喂下,后者突然睁眼,一掌将她拍出了阵法。
“走!”
刚刚的剑阵只能暂时困住那个怪物,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这只怪物竟然如此厉害。
聂寒霜坐在地上还没有回神,见里面的人强撑着站起,额角青筋暴起,瞳孔时大时小,在兽眸竖瞳与正常人之间来回变化。
与此同时,他周身的灵力不断积聚膨胀,将衣袍撑得紧绷绷的。
这是要兽化的前奏。
人形的妖族一般不会兽化,尤其是低阶的妖兽,只有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才会如此,而且若是连兽形也支撑不下去的话,就只有等死了。
聂寒霜趴在结界上想要进去,但是阵法一旦形成,便是有出无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里面的怪物撕开剑阵,朝兽化了一半的少年扑去。
“不……”
秦狸的眼睛此刻是竖瞳状态,白绒绒的兽耳无力的耷拉在两侧,身形因为疼痛佝偻着,他目光冰冷的看着扑来的怪物,手中的剑缓缓抬起。
他要和它同归于尽。
谁知那怪物像是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一般,突然大叫一声,身形陡然变快,转瞬间便到了秦狸面前,咧开到耳根的嘴角,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噗”
手中的剑坠落在地,秦狸身子微晃,摇摇欲坠之际,便被怪物捏住了脖子,他痛苦的呻吟一声,仰着头,伸手去掰那只手。
“秦狸!”聂寒霜白了整张脸。
“走。”秦狸低喝出声,声音嘶哑得可怕。
聂寒霜并没有如他所愿的离开,她神情坚定的握着剑站起,退后几步,开始攻击阵法。
“你疯了?”秦狸不可置信的看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阵法如果破了的话,这个怪物就会逃出去,介时惊动了宗门里的人,他们二人都会死。
聂寒霜咬牙闭眼,没去看他,现在只想把面前的阵法攻破,将人救出来。
死便死了吧,反正她不能看着秦狸死在自己的面前。
阵法由灵力和符纸支撑,刚刚她往里面输送了很多灵力,所以至少还会撑到半个时辰,要想破阵的话,只有将里面的符纸毁掉才行。
可如今秦狸被抓,她亦不能进去,只有强行从外面破阵了,但她不过融合期的修为,根本破不了阵法。
怎么办。
聂寒霜看着里面奄奄一息的少年,嘴唇微微抖着,双眼红得吓人。
一把长剑破空而来,歇着巨大的灵力,直接穿透阵法结界,朝怪物的手臂砍下,令人惊讶的是,那把剑碰到怪物的瞬间,后者突然惨叫一声,猛地将手里的人甩了出去。
聂寒霜回头,身着黑衣的两个少年扒开枯藤,遥遥的朝她一笑。
正是去而复返的陆芷和沈秋。
事实上,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离开,在聂寒霜走后,先是换了一身不怎么惹眼的夜行衣,然后隐蔽气息跟在后面。
只是跟到一般不小心迷路了,晃荡了半天,察觉到这里不同寻常的动静才摸索过来的,结果就看到了被怪物钳制住的秦狸。
聂寒霜顾不上惊讶,连忙拉过陆芷,神色祈求:“何师弟,你是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你快救救秦狸。”
陆芷张了张口,原本想安慰她来着,闻言道:“聂师姐不必担心,有我们在,一定能把秦师兄救出来的。”
她朝沈秋递去一眼,后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将聂寒霜扶住,目光凝重的看向里面的怪物,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疑问。
苍梧宗有这么个厉害的东西,就不怕留下什么隐患吗?
宗主他们又是否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
岸边,秦狸无力的趴在地上,满身是血,而伤了怪物的那把剑在半空中晃了晃,落在了他的跟前,仔细一看,剑柄上还贴着一张符纸。
秦狸心中一动,明白了这把剑能进来的原因,或许与这符纸有关。
有人传音到他的耳边。
“秦师兄,你现在还能动吗?”少年关切的声音响起,秦狸勉强的侧头,恰好对上趴在结界外的少年那双清亮的眸子。
我是年初时进府的。
因为受人所托,我进了府中为奴,被安排到槿苑,那里住着一位少爷,排行第五,身边只有一只青鸟作伴,性子捉摸不定。
听府里的婢子说,十年前大娘子离了人世,入土的那天夜里,尚且七岁的小少爷发了高烧,醒来后不哭不笑,也不说话。
大家都道少爷被那场大病折磨,成了一个傻子,变得刁钻古怪,若是发起疯来,还会杀人。府中的奴才都不愿去伺候,加之大人那边纳了新人,无暇看顾,久而久之,这位少爷便被人遗忘在了槿苑里。
我去到槿苑时,里面不见一人,正是深秋之际,满地落叶枯黄,没到脚背,那位年轻的公子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逗弄青鸟,面白如雪,淡眉细目,像笼了雾的山头,叫人看不真切。
我便在槿苑住了下来。
少爷喜靜,加之苑中不常有人过来,平日里就叫我把软榻搬到外边的槐树下,身旁放着青鸟笼子,一躺便是半日。他似乎并不惊讶我的到来,也不怎么开口说话,有事的时候,便会朝我看过来。也亏我一向看惯了他人脸色行事,如此下来,我们一主一仆相处得倒是融洽。
奈何人多口杂,府中的其他下人虽嘴上不说,暗地里却不知讲了我多少坏话。
我嗤笑一声,只作不知。
但我发现了一件怪事:少爷似乎不曾笑过。
下人们说,自从十年前夫人走后,他们便再未见少爷笑过了,哪怕大人过来,亦是一副冷淡模样。有人说他受不住夫人离世的打击,成了傻子,也有人说他中了邪,每日与青鸟作伴,旁人皆不敢靠近。
我自是不信的。
直到有一日,我勿将烈酒作清茶端了过去,少爷不敌醉意,脸上红得仿若涂了胭脂,又哭又笑,嘴里胡乱说着话,我听不清,只得近了些,他突然将我拽到身前,口齿不清的唤着阿娘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