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卿看赵寒脸色苍白,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少爷,过往之事,不必勉强,请放宽心……”
“无妨,不必守了,都下去吧。”
赵寒又回到书房,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画像,手摸着自己的胸膛,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难受?
以前的记忆就像是生生被人抹去,丝毫都没有留下,感觉他就像是木偶一样被人牵着走,说报仇就报仇,说什么身份就什么身份,装的久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过往之事,不必勉强……”如何才能不勉强?总觉得很多事情,并不像眼前这样简单。
赵寒就这样跪了许久,直到外面天快黑才起身点灯。
……
“既然来了,就出来坐坐吧。”
“是。”林胜的身影闪了闪便单膝跪在了赵寒面前。
“见过少主。”
“有什么话想说?”
“回少主,少主如今身为内臣,朝堂之事恐怕再难插手,但正好可以和诸位皇子打好关系,璋华殿下自出生起便受万般宠爱,据小人所知:少爷只是皇帝不让爱女嫁入太尉府的……挡箭牌。”
“我明白,去查宣平侯,仔细查。太尉府那边也盯紧了,还有……给你的人通知一下,务必让太子和三皇子知道有赵寒这号人。”
“是。”林胜单膝跪在地上,他还是小瞧了眼前的人。
身在局中看的却比局外人还要清楚,下的一手好棋,打的一手好算盘,一只手不露声色便可搅弄风云。
查宣平侯,欲断三皇子羽翼,然,太尉府投向太子党,三公之中有两个已经支持太子。皇帝不可能任凭太子一党做大,太尉府想要保全自身,绝无可能!盯紧他自然是不会给他机会。
让三皇子与太子知道赵寒这号人,不过是让诸皇子知道他有用,前来交好,从而置身事外亦可知朝堂之事。
这种人应该怎么评价呢?就简单的坐在那里,仿佛就像是世外桃源之人,不沾一丝人间烟火。但威逼震慑甚至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却单单心一点都不狠;看似温润如玉与人亲近,却时刻与人保持距离。
“此外,按照璋华殿下受宠的程度,少主还不得与璋华殿下交恶,否则……”
否则赵寒不仅在宫中寸步难行,而且在皇帝收拾完太尉府后,很有可能就向他动手了。
赵寒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通知你的人不要再盯着我,明白否?”
“是,小人知道了。”
“你下去吧。”
“是。”
十五岁,未经世事,不谙风月,情窦初开,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他成为不得参政的内臣开始,复仇的许多途径都断了,若不得公主喜爱,估计连性命都不保。
呵,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杀人诛心,……李氏一族欠陳国的仇定会血债血偿,时机到了他也会亲手取走李初阳的性命,可是……真有必要……连对方的心也要骗吗?
赵寒皱着眉想起了李初阳,在这人人都羡慕的四方城里。看似无限风光,实则就如牢笼一般暗无天日,谎言、欺骗、无时无刻都在束缚人的规矩……
每个人都给自己带上了一副面具,喜怒不敢表露,一句话到底是真是假,只有说的人知晓。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明争暗斗,勾心斗角。
而她就像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一般,没有架子、单纯、不骗人亦不恃宠而骄,所有的息怒皆显于脸上,一双眼睛干净的不掺杂一丝灰暗。
若真这样,到最后,你……应该会很难过吧?
算了……就放过你吧。
但、李初阳,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我。
“今晚可真热闹啊,你可以出来了。”
“是,小人杜凡参见少主。”杜凡一身黑衣蒙着面低头跪在地上,不敢直视赵寒。
“哦?你就是……剩下的那个?把脸露出来!”
“是……小人谢少主不杀之恩。”杜凡跪在地上拉下面巾,露出脸缓缓的抬头看赵寒。
“哼,听说北陳的前丞相徐瑞投靠渭国还当了几年官,如今致仕在家,颐养天年,活的很是滋润。”
“是……”
“你回去告诉陈穆,将他祖孙三代的头给我挂、在、城、墙、上!”
杜凡跪在地上直冒冷汗,北陳前丞相徐瑞家子嗣单薄,祖孙三代算下来就只有他和他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这样一来,徐家算是到头了。
先前看着赵寒边笑着边动手一招杀人虽有些后怕,可现在……他就坐在那里,谈笑间便是主宰旁人的性命,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得罪了眼前人会是什么下场。
赵寒笑着看他:“呵~你在害怕?”
“小、小人不敢。”
“话传到,事办好!刚才我给林胜说的话也给陈穆通知一下。还有,告诉你的人,不要盯着我!”
“是,小人一定办到。”
“行了,你下去吧,路上小心啊。”
路上小心……仿佛就像是有人等着,要在路上取他性命一样,杜凡心头一颤,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头都快要低在地上去了,想赶紧离开面前这个玉面修罗。
“是,小人告退。”
赵寒做在桌案上静静的看着这副画像,这是他十二岁生辰的时候兄长送给他的,说,这是他的阿娘。
“阿娘……若我是赵寒,那你的亲生儿子,是不是早就被他们害掉了?你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其实就不是自己亲生的吗?”
对不起,阿娘,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护好兄长,护好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