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王沈修怀,先不论那些个人的情感恩怨,他在为人父方面,的确是一个懂得培养的上位者。
晚上明婉同沈长柏一同用膳时,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难得的开口问道:“今日去了何处?”
随着沈修怀去了地方几日,归来的沈长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变化。应该说是更沉稳,还是更冷漠。黑色衣裳,愈衬得他眉眼清雅,肌肤如玉。
其实沈长柏想问的,是明婉晚归。
明婉微顿,抬眸看了一眼沈长柏。对方那清冷的面庞,于烛火下,当真应了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去了一趟外宅。”
明婉答道。
此话落。果真便见那继承兰娘子一半娇美容颜的沈长柏微默。
外宅,那便是曾经的宅子。
那里每一处,都有兰娘子的痕迹。
也可以说,那里是沈长柏的逆鳞禁-区。旁人不可踏足之地。
“将娘的一些旧物带去放那。”
明婉又补充道。
她不能将外宅有可能的秘密告与沈长柏。什么都不可知之前,如果让沈长柏察觉到了兰娘子之死是兰娘子心死的结果,那......那明婉不知道,沈长柏会做出什么。
愈是冷静的外表,底下却是一颗不可捉摸的心。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
“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三弟。”
说这话时,明婉是有些犹豫的。她知晓沈长柏与沈初星之间并不和睦。说起来,贵胄世家中又是异母的手足之情,不免有些荒诞。只是,若是直呼姓名,又实在不合规矩。便只好如此道。
“是三弟送我回来的。”
明婉道。
沈长柏微默着的清俊容颜,那份文雅隐于烛火之下。沈初星送明婉回来的。不知为何,沈长柏心中倏的不悦起来。
这份不悦,不是源于他与沈初星之间的摩擦。
说起来,沈长柏从未将沈初星放在眼里过。
他就像明婉所说的那样,沈长柏似乎总在看一些更深、更远的事。让人无法触及。
“嗯。”
那份不悦,沈长柏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放在了心底。也并未追究。一如既往的,给予了明婉最大的相敬如宾。
明婉是他的妻,仅此而已。
夜
明婉已熟睡。
沈长柏尚不明白,今日的不悦是源于什么。他轻易不动怒,仅此而已。明婉与其他男子一同而行......
眉宇微皱,眼中一抹戾气一划而过。
沈长柏的戾气,是不在明婉面前显现的。他会待明婉相敬如宾。而不与明婉说一切事。所以,如果,如果他们是一对夫妻,那想必,是世上最别扭的夫妻了。
毕竟,世上没有哪一对夫妻,是连自己的心意都不坦露的。
而沈长柏究竟有没有心意,还尚未可知。
明婉对此,却看得透彻。所以她会是最大方的正妻。能够毫无芥蒂的为沈长柏纳妾。
当然,这也是应了这贵胄世家的要求。连要强的清平王妃琰清都不能阻止这后院,更不要说明婉了。只是不同的是,在将来有人用祖宗规矩逼迫明婉时,明婉能够心无芥蒂。
所以茶宴上,当一些臣妇对明婉说道着这生育、子嗣的话时,明婉的心甚是平静。只是纳妾并不是她说了算的,而是要先由老夫人那选人。
贵胄世家的规矩,明婉倒是明晰。这一脸乖巧温和的样子,倒是让一些意欲看好戏的臣妇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明婉无所谓,小绿倒是心中气愤。
这些夫人说的都是什么呀。
的确,这些夫人说的,即使真的会发生,那也是很久以后才会有的事了。
现在明婉和沈长柏皆还年轻,即使是老夫人,也不会这么早就想到这个。做那不识趣的事。
如今府里,成了家的只有二少爷沈长柏。琰清院内,琰清正坐在大榻上,翻着手中的册子。
这皆是京中适龄的女子信息。要样貌有样貌,要身份有身份,只是琰清最在意的,还是她儿子的身子。
琰清想要寻个最合辞玉八字的人。
一侧的一作道士打扮的人,迟疑了一下,道:“上次贫道所见之人,八字便是相宜。”
琰清一听道长如此之说,将视线移至了兮儿身上。谁的八字?兮儿见了,一蹙眉,上前小声对着王妃道:“那时是二少夫人递交生辰八字入宗牌......”
琰清听了,微一皱眉。遂而便是一声冷笑。如果说谢如兰是掐准这一点,依谢如兰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在琰清的认知里,兰娘子就是如此之人。
而事实上,兰娘子的确是这样的人。
她能够步步为营,字字诛心。
兰娘子选中了明婉,其标准究竟为何,谁都不知道。
见王妃冷笑异于往常,一侧的道士上前了一步,作了一揖,“王妃,这生辰八字之说,不可概全。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切皆有定数。虽母体之弱,但这药石温养也无大碍。”
见道长如此之说,琰清敛了敛心神。这道长,是一高人。若不是琰清曾偶发善心,修葺了一破败的道观,也不会有道长的点拨。
生辰八字虽不可全信。只是身为娘亲的,总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
待道长离去后,兮儿望了一眼王妃,轻唤了一声。
琰清看了一眼兮儿,过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这八字之说,不可全信。和辞玉八字相符的,京中女子也不是再没有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她的辞玉喜欢,就什么都行。
让她不悦的,还是那个谢如兰。
而明婉究竟有没有旺夫一说,兰娘子如今也不可能再告诉明婉了。
这几日,明婉倒是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便是她的一日三餐,与往常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