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已经足够任何一个omega自惭形秽,可褚飞知道自己不能退,他必须要争,如果不争就什么都没有。沈凉月拥有的太多了,只要他愿意,追求者必如过江之鲫,何必还要霸占着贺明风?
“褚先生,早。”
“公爵阁下,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实在称不上早。”褚飞坐在沈凉月对面,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嗤笑道:“平民六七点钟就要起来奔生活啦。”
“所以,褚先生是来为平民福利组织募捐的?”
“... ...不是。”褚飞被他噎了一句,瞧着沈凉月的神情还是淡淡的,难道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来? “我是为贺少将的事来的。”
沈凉月放下茶杯,深黑的眼睛静静望向对面的omega。半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名不正则言不顺,褚先生,我希望你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
褚飞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手心里都是冷汗,他已经来了,已经坐在这里,怎么能在这时候打退堂鼓?他要向沈凉月宣战,要主动维护自己的爱情!褚飞霍然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一字一字坚定地说:“希望你能放过贺少将,和他解除婚约!”
“放过他...”沈凉月觉得可悲又可笑,灵魂似乎飘在半空,冷眼俯视着这场闹剧,他听见自己冷静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不爱你。”
“他爱不爱我,关你什么事?”
褚飞没答话,突然笑了起来,“你何必自欺欺人?”
沈凉月发现褚飞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和一侧浅浅的酒窝,看上去十分鲜活可爱。原来贺明风喜欢的是这样的omega、这样的笑,沈凉月试着提起嘴角,也笑了笑,可他的眼睛暗沉沉的,没有一点笑意,这个表情更像是冷嘲。
“贺明风让你来和我说的?”
“不是,”褚飞顿了顿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得太难堪,让他难做。你知难而退,成全我们,不好吗?”
知难而退!这话说得多好,沈凉月简直想鼓掌!原来褚飞也知道什么叫难堪——这样的会面难道还不够难堪?也许在他们看来,沈凉月的难堪不叫难堪,而叫成全。“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呢?贺明风的同事、朋友、还是他的...情人?”沈凉月冷冷地说:“我是他的未婚夫,你是他的什么人?”
褚飞一时被他问住,想了很久,才说:“我是他喜欢的人。”
悬在半空冷眼观瞧的灵魂再也漂浮不住,如同被泪雨浸透的云团猛地向下沉,拖着沈凉月的躯壳坠到冰冷黑暗的地狱里。
骨髓血液都冷透了,可沈凉月端坐的姿态竟仍然矜贵闲适,他的手止不住地发颤,但端起茶杯的时候又稳如磐石,他抿了一口热茶,无所谓地笑道:“喜欢是多虚无缥缈的事啊,他今天喜欢你,明天可能又会喜欢别人。”
褚飞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冷艳高贵的帝国之月也会死缠烂打!你什么都有,为什么就不能...”
“你不是上帝,没资格审判我应得多少。”沈凉月打断他,微微昂着头,“不是我的,我不抢;应我得的,我不让。”
褚飞无话可说,他满怀信心而来,现在却充满了挫败感,他看着沈凉月,就像看着一个无法攻破的城池。沈凉月不是头脑空空的贵族,不是柔弱守旧的omega,他优雅自矜地坐在那儿,岿然不动、固若金汤。
“褚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你并没有资格坐在这儿和我谈贺明风。”沈凉月最后说,“如果他像你想的那样喜欢你,他自然会来找我解除婚约,给你一个名分。如果他没有... ...”
他没再说下去,只向褚飞露出一个极美的微笑,“Good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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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飞有些恍惚的离开了花园,沈凉月之后的一整天,都坐在那里没有动。
情路偏狭,既然相逢于此,没有人能凭几句话就让沈凉月不战而退,他只有被坚执锐,凛然应战。这一场谈话,沈凉月看似游刃有余、大获全胜,其实从褚飞敢出现在这里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真有意思...”在盛开如火的玫瑰丛中,沈凉月望着天边的晚霞喃喃自语,很久后又道:“好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