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生姓程,不是京城人,程大人原本在外地为官,今年刚调回京城,便举家搬迁。程大人看起来要得皇帝重用,前途大好,程姑娘年纪正好,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听闻她是个知书达理、温尔雅的姑娘,不少人动了念头。
妙妙最喜欢交朋友,但今天实在没有交朋友的兴致,她甚至连新学生叫什么名字也记不得,下午放课后也拒绝了朋友们的邀请,一个人回了家。
夜里,她早早入睡,等了很久才总算等到宣晫。
妙妙眼巴巴地瞧着他。
“妙妙,你等得急了吗?”宣晫撩起衣摆,在她对面坐下。他屈指敲敲桌子,空荡荡的桌上立刻出现了许多点心。他含笑道:“这是我今日新尝到,都是京城里没有的点心,你尝尝看?”
妙妙揪着衣角,看他一眼,眼眸湿润润的,又慢吞吞低下了头。她垂着脑袋,弓着脊背,哪怕一句话都没有说,也能让人瞧出委屈来。
宣晫不解,他低头看自己一眼,见衣冠整齐,入睡前也认真照过镜子,应当并无失礼之处。
“是你在京城等久了吗?”他猜测道:“我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再过几日便能到达。等我回京交付差事之后,就可以接你出来玩了。”
妙妙摇了摇头。
过了一天一夜,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你昨晚怎么没出现?”宣晫又说:“我在梦等了你一晚上,也不见你的身影。是昨夜没睡好吗?”
妙妙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还用那个借口:“是大黄……”
可宣晫如何了解她,一听便知道她在撒谎。
不说大黄从前是个体贴狗,现在成了老狗,更没有闹腾的精力。
他面上不显,只拣着桌上的糕点放到妙妙手,又给她倒一杯茶,与她说起自己在外遇到的有趣事。果然,没多久,面前的小姑娘就变得坐立难安。
她端着杯子拿起又放下,糕点也吃得食不知味,满脸欲言又止,等宣晫关心起她的课业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太子哥哥……”
宣晫俊朗的眉目舒展,应道:“什么?”
妙妙揉捏着手的糕点,也不敢抬头看他,期期艾艾地问:“你……你会有太子妃吗?”
宣晫愣住。
那不用说,当然是会有了。妙妙在心懊恼,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么一个笨问题。可既是问出口了,她便想要亲耳听一听。妙妙抬起头,湿润的黑眸眼巴巴地看着他,手指头绞着衣角,耳朵尖尖紧张地颤抖着。
宣晫放下杯盏:“会有的。”
她紧接着问:“是我认识的人吗?”
宣晫哑然失笑。
“我有喜欢的人。”他说:“若是她愿意的话,应当就是我的太子妃了。”
妙妙呆呆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傻了。
好半天,她才说:“我……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呀……”
宣晫摸摸鼻子,他年岁渐长,又早早入朝做事,办事滴水不漏,比之年幼时愈发沉稳,此时难得露出少年气,长睫微垂,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你年纪还小,我也不好说这些给你听。”
妙妙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天,才低低地“哦”了一声。
她心失落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了答案,可是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好像是好久以前,有人和她说爹爹马上就要娶新的妻子了那样难过。不管是爹爹还是太子哥哥,都是妙妙心最重要的人,骤然得知他们会有新的家庭与新的亲密爱人,即使妙妙已经长大懂事,也难免觉得难过。
她看看太子哥哥。妙妙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太子比她年长五岁,正如唐月姝说的,早就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妙妙一直当他是神仙哥哥,神仙的模样不会变,可如今乍一瞧,原来神仙哥哥早就变了一副模样。
他长高了好多,身姿虽不如她的爹爹精壮强健,却也挺拔如松竹,朗目疏眉,丰神俊逸,比向来以英俊自夸的陆越更不知好看多少。
妙妙眨眨眼睛,好像是第一回认识他。
她心里想:也不知道太子哥哥心里喜欢的姑娘是谁,不知道她认不认得,那……那一定是个像祝姐姐一样出色的姑娘吧?
在妙妙心里,祝姐姐便已经是她认得的最优秀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