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江晚儿在秋桑的陪同下到正殿接见众位太妃。
里面多数都是有过至少一面之缘的,倒是与荣太妃对面而坐的这位从未见过。
“臣妾梁氏,见过太后娘娘。”
梁太妃不疾不徐地自我介绍,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让人一听就心境平和的那种。
来前,江晚儿听秋桑说起过,她是先帝的青梅,进宫后生了皇长子,被先帝册封为贵妃。只是皇长子夭折之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除非必要,长年累月呆在自己的宫殿里礼佛念经。
哎,也是个可怜人!
“臣妾薛氏见过太后娘娘!想不到太后娘娘竟然这么快就用完早膳了,姐妹们都还想着要再等上几个时辰呢!”
薛太妃用帕子捂着嘴轻笑,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江晚儿没理她的话茬,等所有人都拜谒完,让秋桑把准备好的见面礼分发下去,道:“众位太妃都知道,哀家自进宫以来因为种种原因,直到今天才正式见到你们,略备了些薄礼,还请太妃们不要嫌弃。”
她送出去的并不是什么金银玉器。
笑话,那些东西可贵重,岂能说送人就送人?更何况还不知道这群人是敌是友,她可不想拿着自己的东西喂白眼儿狼。
许太妃拿着手里的葫芦状带花纹的小瓶子,闻了闻里面的味道,笑道:“多谢太后娘娘的赏赐,这瓶子精巧,里面的味道也清新醒脑,太后费心了。”
薛太妃拧了一下嘴唇,小声嘀咕:“什么费心,净拿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搪塞我们,当谁小门小户出身呢?”
“臣妾瞧着这瓶子不像我大齐的产物,倒像是舶来品!有些人眼里只能装得下黄白之物,自然是看不上这些新奇高雅的东西!薛妹妹,你若是不喜欢,送我好了!”钱太妃刺她。
薛太妃:“这好歹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岂能乱送?钱姐姐母家家财万贯,何必还来跟妹妹挣这么点儿小东西?”
钱太妃:“苍蝇再小也是肉,姐姐不介意的。”
薛太妃:“可是妹妹介意呢!就怕东西入了那些个满身铜臭之人的手,平白掉了价儿。”
俩人掐的厉害,江晚儿像是听不出来薛太妃话中对她的暗讽,优哉游哉地看热闹。
只是她不明白这俩人对答的仇,能这么不分场合地针尖对麦芒。
秋桑瞅着空隙附耳对她道:“钱太妃的母亲当年违抗父命嫁给了我大齐的一名商贾,她父亲倒也是争气,如今可是我大齐首屈一指的富商,程阁老这才对这个外孙女另眼相待,举荐进宫为妃。前些年,钱家欲为儿子求娶薛太妃的妹妹为妻,结果被薛家扫地出门,媒人都被轰了出来,两家自此结了仇。”
还有这桩事儿?
江晚儿精神抖擞地听八卦。
这样看来,倒是能理解钱太妃这烈性子了,只是对先帝的荒诞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要知道,想纳商贾之女为妃,那也是不容易的事儿。
她们俩唇枪舌剑斗得欢,荣太妃扫了江晚儿一眼,见她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不得不开口:“钱妹妹,薛妹妹,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太后娘娘面前,成何体统!”
薛太妃看样子是怕她的,闻言立即把嘴合成了蚌壳。
对方偃旗息鼓,钱太妃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唱独角戏,正殿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江晚儿心中撇嘴:这荣太妃可真扫兴!难得这么热闹,竟然给打断了?
不过她也不能太过分,伸平双手,往下压了压:“太妃们难得到永慈宫来,大家和睦相处,以和为贵。”
许太妃笑道:“太后娘娘脾气好,不予怪罪,是她们的福气!今日我等前来,其实还有一事想要问问您的意见。”
欸?又有什么事情要做了呀?
荣太妃:“是这样的,今年的亲蚕礼马上也要到了,臣妾们是想问问太后娘娘,今年打算在哪接见诸位夫人诰命?一应事宜该如何安排?”
江晚儿:“……”搞事情?
她哪知道亲蚕礼有哪些准备要做,又该如何安排?
江宁府那种小地方哪里需要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了解这些事!
这薛太妃真是一会儿不跳都难受。
见她不说话,捂着嘴巴假装惊讶:“太后娘娘……不会不知道亲蚕礼的事宜吧?江夫人难道从未教导过您?”
江晚儿好想把手边的热茶砸她脸上!就你话多!
输人不输阵,江晚儿端起茶盏,扫了扫上面的浮沫,端方道:“咱们这是在宫里,一言一行都是民间表率,以防出纰漏,自然该照章办事最为稳妥。往年是如何办置的,今年依例置办吧。”
荣太妃有些为难地开口:“先皇在世时久未立中宫,因此前几年都是臣妾代为操办的,今年太后既然来了,自然该由您主持才是。”
立即有人接口:“是啊!太后娘娘如今才是后宫主事儿的人,这么盛大的事儿,您可当仁不让呢!”
这是要赶鸭子上架,等着看她笑话呢吧?
瞧瞧荣太妃那一列,一个个眼底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许太妃正要开口替她解围,江晚儿笑道:“行啊!哀家既然做了这太后之位,自当该在其位,谋其事。今年的亲蚕礼,便由哀家来操办,到时候还希望各位太妃多多帮衬!”
荣太妃脸上的笑容顿住。
薛太妃的表情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