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重脸色稍沉,精致的五官略有不悦:“或心。”
“又怎么了!他们插队,我才吓他们的,谁知这么不惊吓!”她还义正言辞!
……
最后,她不仅叫花鸡没吃成,还被沈千重训了一顿。一气之下钻进他衣袖里,整日都没出来过,又憋屈,又饿极。好容易梦到个把鸡腿吧,本想着扭捏矜持一番,结果还没等她塞到嘴里,这梦就醒了。
她实在饿极了,也不知沈千重那家伙气消了没有。
今日无风,沈千重的衣袖却轻微颤了颤。
旁人不觉,沈千重眼眸微动,缓缓驻足,唇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笑意———藏在他袖中的某只醒了。
身旁作陪的通州府尹不晓他为何停住,只是见他笑,便也跟着陪笑。
沈千重也佯装不觉,转眸看向一侧的通州府尹,“方才说到何处了?”
通州府尹会意:“下官正说到官银失窃之事……”
或心趴在他袖子里,竖起尖耳朵偷听。唉,沈千重明知道她醒了,却也不管她,只顾着同通州府尹说话!
或心恼得很。
她其实肠子都悔青了,惹什么不好,去惹沈千重做什么?
沈千重可是她的饭票哪!
为了一只叫花鸡,得罪了一片“叫花鸡”(在某狐狸心中:沈千重=数不清的“叫花鸡”)
是以,当一枚肉包子突如其来塞进衣袖时,或心感激涕零。沈千重当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哪,没有之一。
或心欢喜抱起包子开啃(请想象或心变小之后,包子比她大),一脸心满意足。
“沈千重,我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大凡她说话,他都能听到。
“真的,我发誓!”
他心中道,“鬼话连篇。”
“唉,沈千重,在幽冥界,鬼话连篇就是出口成章的意思!”
沈千重啼笑皆非。
通州府尹将好说完:“……所以,官银倒是轻易运不出城,窃贼还应藏身在相城中。”
官银离奇失窃,朝廷怀疑有内贼,通州府尹焦头烂额。沈千重并未多言,地方官银失窃不归大理寺管辖,他若干涉便是越俎代庖。
正好行至缓坡前,通州府尹唤了道:“沈大人请快些走。”
身后便有衙役上前,护在他身侧。
周遭行人皆是如此,沈千重也不多问。
通州府尹解释:“说来蹊跷,近两月来,但凡有人途径此处,都会无故被小石子砸中。起初时候还以为是哪个孩童胡闹,后来才发现周围根本没有孩童。这事也实在古怪,久而久之,这里就被百姓唤作怪坡了。起初还请过道士来过法,但做法也不管用。不过说来也怪,这怪坡就胡乱扔些石头罢了,也不伤人,后来嘛,老百姓习惯了,也就不了了之,路过的时候当心些便是。”
通州府尹如是说。
但奇怪的是,他们这么一路过去,竟然安然无恙,连一颗石子都没有飞来过。一旁的行人也放下衣袖,狐疑环顾四围,怪了,今日怎么没石头了?
通州府尹尴尬出声:“兴许,今日见到大人就安宁了?”
沈千重笑笑,瞥目看了眼一侧的槐树。
或心趴在他袖口道:“诶,是旁边那只槐树的树灵在搞鬼……这通州府尹说请了道士,可道士抓鬼抓妖,又抓不到树灵,自然管不了。”
“你吓唬它了?”沈千重却是问此事,否则这槐树树龄怎么不扔石头了?
“我没有吓唬它!”或心解释:“是它怕我找土地告状,才躲起来了。这些树灵呀,花灵呀,道士同和尚都管不了,它们就怕土地。”
她在袖中说的头头是道,沈千重嘴角悠悠扬了扬。
或心却忽得眨了眨眼,“诶,沈千重!那只槐树树冠里藏了一只纸鸢呢。”
沈千重略微转眸。
身旁恰好一阵清风拂过,茂密的槐树枝叶浅浅掀起,果真露出纸鸢一角。通州纸鸢远近闻名,做工精细,每年进贡宫中,自然好看。
沈千重眼中微滞。
一瞬之事,旁人哪里留意?
通州府尹又开始同沈千重说话,或心便趴在袖中百无聊赖。方才那株槐树虽未化形,却已成了树灵,好端端的一只树灵,守着一只纸鸢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