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老爹尊敬虔诚的神情,阿永相信,杜三娘在他们的心中一定是神圣不可亵渎的“云中仙子”,他忽然也很期待见到这个近乎于神一样的女人,她到底是一个怎么神奇的女人?
明天,当太阳从草原的东边升起的时候,那个神一样的女人是否会像包裹在金光中的仙人一样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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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天狼堡”的弟子就穿戴整齐,静悄悄地排列在神殿前。黑压压的人群,一脸的肃穆庄重,齐刷刷的目光看着那扇黑漆漆的大门。
没有人知道那扇门里到底有着什么,因为它是“天狼堡”的禁地,就连秦无欲也不能。不管他们是不是很想进去看一看,至少他们的双脚绝不会踏进里面一步,若是有人胆敢这么做,那他必将是所有人的敌人。即使有人真的进到了里面,他也不会活着出来,能自由出入的只有历代堡主一人。
这种事看起来有些神秘,但它绝不能缺少,因为一旦缺失了神秘,那种钢铁一样的凝聚力就会松散,固有的权威就会受到挑战。
站在最前面的是秦无欲,本来他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他就是阳角,可是,三年前他就再也没有资格站在那个位置。
站得位置就代表着你在别人心目中的位置。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可从来也没有人忽视过。位置不重要这句话只能说说,事实也是,大家都只是说说,从来也没有人去相信。
秦无欲的身后站着一字排开的“天狼十八骑”。他们手扶着长刀,昂首挺胸,平日犀利的眼神此时满是平和。
寅时已过半,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卯时。每年的今天,今天的卯时整点,就是“天狼堡”的现任堡主推开那扇门的时刻,也就是祭奠先师的正点时分。
没有人知道历代堡主是何时进入神殿,也没有人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他们好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想在哪里出现就在哪里出现,想要什么时候消失就什么时候消失。“天狼堡”的弟子只知道,他们的堡主不管身处何方,在这天的这个时刻一定会现身。
场上静得似乎落针可闻,只有偶尔飞过的乌鸦的“呱呱”声和几声清越的雕鸣。有风刮过,吹弯了枯黄的长草,吹起了众人的衣袂。
晚秋的天气有些寒意,可所有人的心却是火热的,热的似乎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不管什么样的等待都很熬人,尤其是快要临近的那一刻,慢得就像是等待后面追赶的蜗牛。
终于,“”的一声锣响,卯时到!
听到这声响,所有人的心似乎沉浸到了一片祥和的云彩里。
秦无欲挺直了脊梁,摘下青箬斗笠,龙行虎步般走到了神殿门前,拉住门上的兽首铜环,开启了神殿的大门,然后他徐徐退了回来。
明亮的阳光照进了昏暗的神殿,照在一只体形硕大的动物身上,它的毛皮灰色中夹杂着圈圈的白毛,两只绿莹莹的眼睛闪闪发光。
天狼!
神殿的守护神天狼,历代堡主的仆人。天狼若是年老体衰,历代堡主会从它的后代中选一匹强悍的狼崽出来,把它训练成接替者,继续担当“天狼堡”的灵兽使者。
“天狼堡”之所以叫“天狼堡”,就是因为有天狼灵兽,它是“天狼堡”的象征,也是历代堡主的使者。
天狼疾矢一般从神殿里奔跑出来,飞跃上了殿前的巨石,蹲在石上仰天一声长嚎。“呜呜呜!”的叫声在空落的草原上传出很远。
天狼的叫声就意味着大祭地开始,使者报时就是堡主的隆重出场。
瞬间,肃静的场上顿时响起了牛拉鼓铿锵沉厚的声音。“咚咚咚!”的三声前奏过后,鼓声变得悠长激越,一声比一声厚重,后声压前声,重叠往复,生生不息。
当“天狼堡”堡主出现后,激昂的鼓声才会停止,可是鼓声已经敲了足有两个点,杜三娘却没有出现。
这实在有点不太正常,但是没有人询问,也没有人喧哗,所有弟子的眼睛里只是多了一份疑惑。
鼓声依然在不停得“咚咚”响,只是节奏似乎渐渐慢了下来。
绵长的鼓声已经把火辣辣的太阳敲上了正中。
太阳正中已近午时,现在距离卯时已过去了三个时辰,静候多时的人群终于骚动了起来。他们扭动着肢体左顾右盼,眼里的焦急已变成了惶恐,开始低声互相说着什么。
“天狼十八骑”标枪般的魁梧身材也弯曲了下来,紧握着刀柄的手也松弛了,神情变得焦燥起来。
只有秦无欲的身体依旧挺得直直的,他的双脚连一丝也没有挪动。作为辈分最高的尊者,他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做好表率,当然,他的武功和定力也是其他弟子无法相比的。
每个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何况这种早已突破极限的耐心。铁豹终于忍不住了,他走近秦无欲,说道:“师叔,你是不是进去看看,难不成是堡……”
秦无欲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住口。”
“住口”的含义既是训斥,也包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铁豹只好无奈地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