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飘半抱着弘寂,让他躺在自己怀中,把他的头垫高,这样可以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弘寂左肩被刺穿,肩胛骨碎裂,这辈子抬手都会困难,恐怕再也不能双手合十了。
杨飘从没想到自己的莽撞居然会连累到弘寂,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查看着他的伤势,弘寂此刻疼得面色苍白,嘴唇乌青,还强忍着不发出呻吟。
“弘寂,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杨飘哆嗦着手轻抚上他的脸,
弘寂挤出一丝笑,“碰巧……”
从那一次催眠开始,只要她出现,他的目光便没有停留在别处过。他一届出家人,本应六根清净,斩断俗念,可偏偏每次见到她,心里都是俗念。
他知道她要强,不愿意找人帮忙,便时刻暗中跟着她。还好,自己挡下了这一箭,好险,要是这一箭射到飘儿身上,她得有多疼。
杨飘手足无措,又难过又愧疚,大声哭了起来,毫无一点国母形象。在柴垛上,四周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她都没有这么慌过。
还是沈岩走过来,将弘寂抱起来放到抬来的竹架上,让他侧躺着,往殿内而去。
杨飘慌忙跟上,像个做错了事惹了祸的孩,事实上,弘寂这次重赡确都是拜她所赐,为她拖累,杨飘殷勤地跑前跑后,想做点什么补偿一下。
一会儿,“弘寂弘寂,你喝水吗?我帮你倒去。”
一会儿,“弘寂弘寂,你别慌,他们去传太医了,一会儿就到。”
一会儿,“弘寂弘寂,你疼吗?要是很疼就掐我,我可以扮演一只惨叫鸡,一掐我我就会叫得很惨,这样你就会好受多了……”
最后,弘寂终于受不了这等聒噪,出言制止了她,“我不疼,不渴,不慌……你能不能休息一下。”
“哦。”杨飘哦了一声,呆呆地守在床前,“那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就在旁边。”
“以后别这么拼,有点女孩子的样子行不校”弘寂怕她心里难受,艰难地睁开眼跟她聊着。
“行,我以后不那么拼了。只要你好起来,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杨飘点头如捣蒜。她指指那支羽箭,“你中了这一箭,以后手抬不起来了怎么办……”
“……”弘寂不知道什么好,杨飘真不愧是聊终结者,他竟无言以对。手抬不起来就抬不起,还能死去不成。
杨飘见弘寂毫无反应,又,“在我们家乡有种人工智能关节,可以给你换上就好了,人工智能关节能收到你大脑发出的指令,你可以随意看控制他,可好用了……”巴拉巴拉了这么一通,觉得真是废话,现在上哪儿去找那关节?弘寂还不是要残废了。
一想到他都是因为自己,便又自责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太莽撞了……”
“没事。”弘寂勉强挤出一丝笑,“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跑过去挡箭,其实,其实我……”弘寂还要什么,只听沈岩呼啦一下掀开帘子进来,
“皇后娘娘,孙太医到了!”
“快请快请!”杨飘几乎蹦跳着站起来,犹如见了救星。
孙太医行了礼,坐在塌前,查看了弘寂的伤势,他心翼翼地拿出一把剪刀,将剪头两边剪去,从伤口处拔出来,又敷上金疮药,嘱咐他好生休养,便走开了。到了外间,才对打探情况的杨飘,
“弘寂大师此前内力深厚,这区区箭原本伤不了他分毫。但他目前却一点内力都无,纯粹靠着武功招数和身体的灵活挡下了这一箭。从此以后,他的武功招数和灵活度也没了,等同于半个废人。”
“那,他的内力去了哪儿?”
孙录之表情复杂地看看杨飘,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是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杨飘一脸懵懂。
“皇后娘娘之前在八月初二的寿宴之上服了极地芙蕖后昏倒,便是弘寂大师的雄厚内力护体所致。老臣之前也在纳闷,到底是何人竟然将毕生修为传给您,想来是他没错了。娘娘仔细想想,是不是在服用极地芙蕖之前,病情突然好转,从前手脚无力,站都站不起来,到能跑能跳,好人一般?”
杨飘一切都明白了。弘寂居然将习武之人视若珍宝的内力尽数给了她?
如今,也为了救她,命都不要?
果然是……菩萨心肠,救苦救难的活佛啊!真不愧是当世高人,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啊!
杨飘的心中飘过的几句话这样的人,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镣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向弘寂同志致敬。
杨飘守在弘寂身边,心里还挂念着牢中的情况,弘寂已经昏昏沉沉睡去,疼痛让他变得慢慢麻木起来。
杨飘担心他伤口感染,打算再搞些青霉素来,正要动身,翠来了。
这丫头鬼精得很,见弘寂跟到大门外的时候,自己便也悄悄跟过去,奈何没有弘寂眼疾手快,没能第一时间自己上去救下飘儿,正懊恼间,竟然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影子,是北!
他的脸上多了些许沧桑,手起箭落,射翻了三个弓箭手,瞬间扭转了形势,翠看到不禁更加佩服起北来。或许是北感应到了她的的灼灼目光,竟也往她这看了过来。翠连忙低下头,跟着众人进了大理寺。
路过牢的时候,又听到了一桩奇事,驻足细听,觉得甚是惊奇,又念着杨飘,急急忙忙往内堂走来。
见杨飘一脸心事,冲过去搂着她的肩,“别难过了。”
“牢那边怎么样了?”杨飘拍拍脸,让自己振作起来,这些也不知怎的,特别容易累。
“到牢,有件新鲜事给你听,”翠见她一脸疲倦,让她坐在床边,给她揉着太阳穴,“那个老卢的亲属不是去了吗?一个老婆,俩儿媳妇,你不是,听到他挚爱亲朋的声音就能安心死去吗?结果可好,那老婆儿,连叫了几声,老卢没有任何反应,结果轮到他大儿媳妇,明显动作就慢下来了,到了儿媳妇,直接就躺下来,安心死去了。这下可炸开了锅,三个女缺场厮打成一团,这围观的将士们和狱卒们,不知道是悲痛害怕的心情更多,还是看人家扒灰八卦的热闹更多……”
“想不到还有这一出?”杨飘啧啧称奇。“老卢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