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生意比较红火的商铺,一年的收成恐怕也就这样了。
卢家丰知道这门生意将来是要留给他的,不在分家的财产里面,严格说起来,他占了大便宜,所以即便有时候他也觉得二弟两口子太懒,可也不好意思和他们计较。
“那怎么能算呢,你是长子,肉档的生意本就是你的,再说了,屠夫是贱籍,入了贱籍咱们连好点的衣服,好点的首饰都不能穿戴,不像老二老三,他们分家后爹娘就会出钱给他们换籍,以后他们就算农户了呢。”
江白娥理直气壮地说道,她还心疼自己男人造太多杀孽,百年后遭罪呢。
“那成,明儿我和爹说一声,这手艺我不学了,让他教老三吧。”
卢家丰脸一板,严肃地说道。
老二就不说了,杀猪宰羊那么累他肯定不稀罕学,可老三就不一样了,卢家丰清楚这些年老三一直不服气他这个大哥,不明白为什么他早出生几年,就把家里最挣钱的家产攥手里了。
“那不行!”
江白娥想都不想地说道。
卢家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江白娥有些心虚了,她意识到,显然她心底里清楚,自家是占了大便宜的。
“再说点别的吧,咱们家宝金八岁送去唐秀才那里启蒙,每半年束脩二两银子并一对鸡一对鸭,逢年过节还得备礼,四年下来,少说也花了三四十两银子了,宝银今年七岁,来年开年也该送去念书了,比照他大哥,花销也不算小,你总是说爹娘偏心,给二房开小灶,说老二隔三差五装病,浪费不少鸡蛋,这些拢共加起来,能有几两银子呢,够不够咱们儿子一年的束脩?”
卢家的男丁都是要送去念书的,这是祖上留下来的铁规。
能读书的就一直往下念,不能读书的学到十三岁停止,开始帮家里干活,卢家丰兄弟三人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能卢家人没什么念书的天赋,五年的时间顶多让他们不做睁眼瞎,卖猪肉的时候不算错价格而已。
卢宝金也是如此,卢家丰已经想好了,等他念完最后一年就让他跟着自己学本事,如同他爹当年教他那样,这份家业,将来也是要传给老大的。
“老三家的当年嫁进来的时候她娘家狮子大开口要了十六两的彩礼,当年娘是不同意的,可老三鬼迷心窍看中了她,死活闹着要娶,后来娘松口了,为了娶老三家的进门,花了十六两彩礼并其他八礼,前前后后也花了二十几两,最后老三家进门的时候一分嫁妆也没带,只有身上一件旧衣裳,还是她娘当年嫁人时穿的,娘送过去的新嫁衣被她娘家扣了,给她兄弟娶媳妇了。”
当大伯哥的不好意思说弟妹的闲话,可为了让自己媳妇脑袋清醒一些,卢家丰也只能说了。
江白娥想起来了,当年刘兰花刚嫁到卢家的时候她确实也有过怨言,因为刘家的吃相太难看了,想当初她嫁到卢家的时候家里就要了八两彩礼,其中五两她娘还给她压箱底还回来了。
这在乡下才是寻常的操作,娘家扣一些,就当是这些年养大这个女儿的费用。
家里条件实在差的或许会扣留全部的彩礼,可起码也得给闺女备一床新被子,要不然新媳妇会被婆家看不起的,以后在妯娌面前也抬不起头。
刘兰花的嫁妆让三档口的人看了一场笑话,尤其是在前她几天进门的徐娇娘的对比下。
徐家是真宠这闺女,她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家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能干,当年生她时她娘已经四十来岁了,最大的大哥都已经有了孩子,说来也巧,徐娇娘的七个哥哥陆陆续续结婚后生的都是儿子,一下子显得她这个姑娘更加娇贵了。
不仅爹娘宠,哥哥嫂子们也拿她当亲闺女疼爱,当年她嫁到卢家的时候家里不仅把卢家给的八两彩礼全都给她了,每个哥哥都拿了一两银子给她添装,这在乡下几乎是没有的事。
徐娇娘的三哥是木匠,从她八岁起就抽空给她打嫁妆,徐娇娘嫁到卢家的时花轿后头一溜簇新的梳妆台、樟木箱、圆桌凳子还有老娘和嫂子们做的八床新被子,那风光劲儿,至今还有人提及呢。
“嫁妆多又怎么样,我也没占到便宜啊。”
江白娥嘟囔了几句,可徐娇娘不仅仅是嫁妆多,这些年人家娘家得了点好东西就眼巴巴给她送来,她硬要说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自己也有些心虚。
其实在卢家丰说了那么长一通话后,江白娥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可她依旧有些意难平,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干活,而有人在边上吃白食的时候都很难不生气。
老二两口子这些年对这个家的贡献,确实是太少了。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三房,可惜卢家厚和卢家丰的性格不同,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对二房的怨气反而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