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卷起,少女倚在窗边,脸越发显得只有巴掌大小,眉眼又娇又媚。
可当周旭再定睛仔细看的时候,车帘已经放下来了。
周旭脑子里攒动的热意,一下就平静不动了。
应当是他看错了。
齐春锦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周旭按下思绪,心下反倒有些说不出的痒痒。
他怎么看哪里,都觉得是她?
马车内。
云安郡主不大高兴,便大着胆子对小皇帝道:“皇上该回去了,不然一会儿齐王叔见不着你,要生气的。”
小皇帝这才不舍地钻出了马车,道:“晚些时候我再来寻你们。”
云安郡主想了想,心道,晚些时候倒也不必。
将太医给齐三姑娘带来便好了。
云安郡主成功驱赶了小皇帝,这才又与齐春锦聊了起来。
齐春锦便也放下了帘子,等着外头收拾完。马车里有吃有喝,还有云安郡主身边的老嬷嬷讲故事,倒也不觉无聊。
一转眼,便到了傍晚时分。
云安郡主下了马车,齐春锦紧跟其后。
那厢凤阳郡主早从马车里下来了,正与几个同为王公之后的少女闲话。
这是她们难得出一趟远门的好机会。
不少年轻公子也正在悄悄打量她们。
“那不是云安吗?怎么不黏着凤阳姐姐了?”有人疑惑出声。
凤阳郡主转头瞧了一眼,迟疑道:“她年纪小,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和她同年纪的,又脾性相投的玩伴了。”
“哪里年纪小了?寻常人家这时早已说亲了。”
几人议论起来,便聊到彼此亲事上去了,倒也将云安的事忘到了脑后,更未去注意云安找了谁做玩伴。
有宫人过来,引了云安郡主往帐子走,一边走,一边道:“这边是郡主的帐子。”
齐春锦扭头瞧了一眼,惊讶道:“帐子只有你一人住么?我瞧她们都是好几个住在一块儿。”
云安郡主道:“还有你同我住啊。”
说罢,云安郡主面颊微红,道:“我同她们都说不上话,从前都是我一个人住的。”
与她多像呀!
她在京中也鲜有玩伴!
倒是在定州,还有那么一两个来往的姑娘。
齐春锦连忙道:“我同你住,今后我同你住。陪你说话,陪你玩藏钩樗蒲……”
云安郡主立刻亲昵地抱住了齐春锦的胳膊。
齐三姑娘真软呀。
又软又香。
云安郡主吸了吸齐春锦身上的香气,才又问:“你方才听见了我和皇上说话,知晓了他的身份,不觉得奇怪吗?”
齐春锦愣了下:“啊,皇上啊。”
“那日在王家,听见摄政王同他说话,我就觉得身份应当有些复杂。只是没想那么多。”齐春锦眨了下眼。
方才她又一心留意马车外的动静,盼着去住帐子,吃烤肉,哪里听清了云安郡主与那小公子说的话。
现下听云安郡主再提起,她才有些后知后觉。
“你不怕皇上吗?”云安郡主问。
齐春锦想了想,道:“他不可怕呀。”
云安郡主连连摇头道:“皇上也是可怕的,只是比齐王叔好一些些……”
“那我日后少同他说话吧。”
云安郡主点点头:“多与我说说话吧。”
“啊?”齐春锦愣了下:“好。”
小皇帝惦记着太医,倒是很快就领了一个往云安郡主的帐子去了。
那太医还当是哪家的贵人,等进了帐子里,抬眼一瞧,却是张陌生面孔。
小皇帝紧跟着从后头进来:“站着作什么?”
太医自然是识得小皇帝身份的,一听见他的声音,当下惶恐,行了个礼,连忙往前走了几步。
太医拿不准齐春锦的身份,但见她模样生得极好,心下隐约有了猜想。
另一厢。
宋珩唤了个侍卫过来问话:“皇上呢?”
侍卫小声道:“方才传了个太医过去,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为了隐瞒身份,又为了顾全安危,小皇帝被安置在了宋珩的帐中。
方才小皇帝传了太医。
“传到何处去了?”
侍卫起身道:“似是往云安郡主的帐子去了。”
“云安郡主病了?”
“属下不知,属下差人去问问。”
宋珩正要起身,但稍作思量,也不想太过拘着皇帝,便又坐了回去,道:“不必了,一会儿将太医唤来我问问。”
“是。”
帐中很快归于宁静。
宋珩低头翻看折子,一边不自觉地用舌头顶了顶脸颊。
还有那么一点疼。
宋珩放下手中的折子,一时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大约过了半炷香,侍卫领着太医进了帐子。
见了宋珩,那太医就更觉惶恐了,连忙躬身行礼。
宋珩淡淡道:“不必多礼。”“皇上传你去,可是云安郡主病了?”
太医张了张嘴,心底为难。
那帐中的少女乃是个陌生面孔,偏偏与云安郡主住在一处,又得皇上看重,想必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否则怎会带她来到猎场,还传了他去瞧病呢。
可瞧那举止,又像是不愿被旁人发现。
那摄政王问话,他是说,还是不说?
若是编了谎话,说是云安郡主病了,只怕后头这谎言极易被戳穿。
就在太医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变换着思绪时,宋珩已经瞧出了他的犹豫。
宋珩语气微冷:“说罢,他传你前去,是为什么人诊病?”
太医到底还是更惧怕眼前的摄政王。
躬身道:“当是……当是皇上看中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