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到他对各位掌门都毕恭毕敬,不卑不亢,与少阳在武林中一贯倨傲的作风截然不同,便是一向不喜少阳中人的定闲师太,也对任长风生了几分好感。
但梁翊例外,自从任长风出现之后,他今天一直挂在脸上的谦虚恭谨便一层层的剥落,露出了内里的阴鹫桀骜。
任长风入少阳派的时候已及弱冠,且无丝毫内力,只通一些拳脚功夫,这种资质,便是连外门弟子也比他强些。但不知怎么,偏偏入了梁琨的眼,被他破格收作亲传弟子,传了少阳最正宗的武功心法和游龙掌。
少阳派的一剑一掌所向披靡,那游龙掌刚猛霸道,威力无穷。任长风学了之后,武艺与日精进,早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本派内门弟子比试中年年拔得头筹,他已经远远不是任长风的对手。
这般精妙的武功,梁琨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传授,偏偏教了任长风,怎能不让梁翊心生妒忌。
这次举办武林大会,梁琨本又想交给任长风。梁翊怎肯将这武林中立威的事交给任长风,集结帮中势力,硬是将这事揽了下来,想好好表现一番。
徐惟清已经开始细细检查中针的弟子。他一手按住中针之人灵台,一手搭在右手经脉,渡过真气,缓缓搜寻。
定闲师太着急问道:“情况如何?”
徐惟清皱眉沉声道:“银针入体时间太久,游走在奇经八脉,只能用内力将其引至肩背的曲恒穴。此穴游离于经脉,银针用此穴逼出方可不伤及经脉。”
说话间,徐惟清已经开始运功,那名中针的弟子猛然感觉经脉之间涌入的内力犹如万流入海,源源不断,身上立刻出了一层密汗,自己那不入流的经脉哪里承受的住这般雄浑内力。
那弟子大气也不敢出,只怕自己马上便要爆体而亡,那内力触道一处时,却慢慢变细,化作一段细线,似有若无却绵绵不绝,准确无比地通向曲恒穴,一枚细若蚊须的银针刺破皮肤,缓缓冒头。
众人见状皆是一片叫好,那弟子心下却五味杂陈,既感激徐真人施以援手,又为这一手功夫骇然。这般举重若轻的内力,他便是修炼一生一世难以企及。
年纪轻轻的弟子谁不满怀雄心壮志,誓要登上武林榜单,可一遭中了算计,受尽折磨,又见识到真正的高山,难免不心生丧气,怅然若失。
只是取针是个精巧内劲功夫,徐惟清虽然能轻松取出一个,可眼下还有二十多个人,都让他一一来取,这武林大会等到日暮天黑也开不起来,更何况如此耗费内力未免过于强人所难。
在场的掌门谁能没有这个眼力,看出这其中的麻烦,只是当下各人都各自满怀心事,并不开口。
定闲师太向来是该做就做,想做就做。她第一个开口问道:“徐真人,还请你将取针运气之法再细细说一遍,贫尼也好相助。”
徐惟清平静细述了一遍,湖水似的目光淡淡扫过四周。众人一听,心下更是有了计较,这般拿捏功夫,便是寻常掌门也没有这个能耐。于是众人嘴上各自佩服徐真人施功巧妙,眼光却在顶尖的那几个掌门之间游走。
定闲师太立即俯下身子,亲自动手:“还请徐真人护法,若有不足之处,及时指点。”
待她取出针来,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定闲师太微微喘息,宜初几个马上围在她身边,定闲师太不悦皱眉:“大惊小怪的作什么。”
海沙帮的吴帮主抚掌感叹道:“如定闲师太这般高深功力,也颇为费劲,区区不才在下只怕是有心无力,奈何不了这小小银针,实在是忏愧,忏愧。今日在座位人虽多,但能像徐真人和定闲师太这般绝顶高手,却了了无几呀。”他身量矮小,手掌却有蒲扇那么大,看起来颇为怪异。
梁琨心下恼怒,吴擎这个老匹夫,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倘若自己不出手,便是承认了比不过徐惟清和定闲,今日这盟主就算到手也为人诟病。
若是出手,消耗不少内力,到时候海沙,昆仑,抱朴这几个老家伙要求比武,只怕车轮战起来,自己难免吃亏失手。
他本以为今日取这盟主之位如探囊取物,没想到生出这般波折,当即脸色便阴沉了几分,有点风雨欲来的势头。
梁琨心里正起油煎似的火气,旁边一人朗声道:“请徐真人不吝指点,晚辈任长风虽不才,也想为各位英雄略尽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