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笑着的时候,眼睛会有一道新月的弧度,颇有少女的天真娇憨。而如她这般冷静讲话的时候,眼皮呈一个漂亮的扇形,眼睛里如卧着冷浸浸琉璃珠,带着几分雪山凉月的清冷。
沈柏舟薄唇微张,眼里带着几许错愕和一丝恍然大悟,他最终轻轻闭眼呼出一口气,郑重向明容行了一个拜师礼:“沈晏此番受教了。”
明容后知后觉生出几分不好意思,眼睛轻轻抬起又放下,脑袋贴着石壁,假装要休息。
她靠了一会儿,精神却还好的很,她脑子里正过着那个紫衣人的身法。耳边却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耳力一向机敏,便是静濯也时常感慨她天赋异禀。
当下她将耳朵完全贴在石壁上,细细分辨起来,那声音“哗啦啦”时大时小,分明是水流的声音。
沈柏舟看出端倪,也俯耳石壁,明容一脸肯定说道:“是流水的声音,我不会听错。”
沈柏舟耳力虽不及她,但也听出了动静,他思索片刻,开口道:“离恨园靠近太泽湖,这洞掉下来的时候七转八弯,挖到了太泽湖下也不是没可能。“他转头看向明容:”明容姑娘,借你的剑一用。”
沈柏舟接过剑,不见他如何使力,举腕一刺,那长剑深插石壁之中,直至没柄。他再挥袖一抽,那石壁断口平滑,显然是为劲力所贯。
这手名叫切玉劲,不动声色之间斩金断玉,不是没人会使,但使得如这般随意平整,确实少有。
沈柏舟两指擦过剑身,凑到眼前捻了捻,低声道:“果然有水汽。”
话音刚落,那断口便涌出湿意,积聚成水珠顺着石壁一滴一滴滑下。
“依着剑身上的水汽,这石壁的厚度应该不到一指长,如此算来,也不算厚,以剑破开切口,再以掌裂之,未尝不能打破石壁出去。”
明容闻言没有露出马上可以重见天日的惊喜,她略带苦恼的说道:“可是,我不会水。”
沈柏舟含笑道:“这不要紧,你有内功护身,我教你一个闭气的功法,你马上便可学会。”
他细细讲了一遍功法口诀,不过十句,明容听一遍便记得纯熟,运功试了试,果然能简单。
沈柏舟一连使了数十次切玉劲,他之前负过伤,此时不由有些真气不足。
水滴已从数十个断口汇成水流,地上已经濡湿大半,不久便会堆起水层,这事一旦开始,便不能终止,否则淹也要被淹死。
“我来试试。”明容双手垂在身侧,面向石壁,暗自提气,天一派一贯讲究以柔克刚,便是掌法也是潇洒飘逸,此时要用蛮劲来对付这石壁,着实是一大挑战。
她左右手一同起势,双掌平平推出,用的是天一掌法的开山式——“北起罡风”。风起于微末而散于四面八方,双掌下去,初始不见威力,运劲之时便会感到全身经脉都被掌风所震,威力极广,用以裂石,自然也不同凡响。
明容双掌落下,沈晏划出的切口中间石壁立刻出现丝丝裂纹。她一击成功,不再犹豫,丹田之气全部运于两掌,再使一次“北起罡风”。
石壁一声巨响,裂纹如蛛网蔓延,碎屑石块掉下第一块之后,后面的便纷至沓来,片刻间便裂出一个大洞,湖水卷着漩涡涌进洞内。
水流越来越急,裂洞四周的纹路开始支离破碎,洞中的水片刻便涨到了半人高。席卷而来的浪涛后面是黑沉沉的湖心,明容从未下过水,更别提此番情景下入湖。
太泽湖地处广袤,谁也不知湖水多深,更不会自寻死路半夜三更去湖心游一趟,她心里的恐慌蔓延成了手心的冷汗。
一只修长如玉手从身侧扣住她的手腕,这只手比只拿过书的文人长得还要好,但明容却从扣住她的手指感受到不容忽视的力量。
沈柏舟略带歉意的说道:“得罪姑娘了,只是这湖水幽深,湖心水急,你不通水性,我若不抓住你的手,只怕会被浪冲散。”
明容微微点头,表示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