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着孩子的手臂往前拖,发狠要丢出去,一张脸面目狰狞,把罗萍都唬了一跳。
她战战兢兢虚虚拦住胡大郎:“不至于啊,这次不行,下次换一个算命的就是了。”
胡大郎嘴里呼呼喘着酒气:“是她命就这样,哪个算命的也是一样。”
罗萍见那个猫一样的小孩被拖来拽去也难得起了一丝心疼:“话也不是这么说,她本来就是捡来的,生辰八字是照着她脖子上那块锁填的,到时候我们换一个八字不就好了,再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户人家。”
胡大郎转过头,嘴角流出一丝口涎:“锁?什么锁?”
罗萍一愣,随即哎了一声,拍腿道:“不值钱的铜锁。”
胡大郎低头伸出手,两眼往上翻着:“给我看看,铜锁也要看。”
胡恬端着碗汤出来,就见到她哥失心疯一样一手拽一个,拼命摇着。她娘憋得面红耳赤,玉儿更是像草芥一样发着抖。
胡恬丢下碗,冲上前,想扯开胡大郎抓着罗萍的手,怒道:“你干什么呢,你闹得还不够吗?你想把我们都逼死不成!”
胡大郎愈发发狠,狠狠推了一把胡恬。他长得结实,又醉了酒,手下蛮劲颇大,胡恬一下就摔在地上,粗粝的沙子弄破了她的手掌。沙粒揉进了皮肉,火辣辣的生疼,胡恬忍不住泪如雨下。
原本一声不吭的孩童看到姐姐受伤,身子猛然绷直,把藏在袖子里的一根木枝狠狠扎在拽着她的手臂上。胡大郎吃痛叫了一声,反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孩子跌倒在地,小脸立刻红肿,嘴角渗出血丝。
罗萍心里交瘁,哭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这到底这么了。”
胡恬起身,把蜷缩成小猫一样的孩子搂在怀里,看着她淤青的脸颊,又抽泣起来。
胡大郎看着这几个女人哭来闹去,烦的狠,他扫兴地摆手,摇摇摆摆地走出院门。罗萍见状忍不住问道:“大郎,这么晚了,你还去要去哪?”
胡大郎不耐烦道:“没钱就不回来了,要我回来就赶紧拿钱。”
罗萍刚要起身再劝两句,胡恬拉住她,双眼通红:“娘,让他走,他都成什么样了,他走了咱家还安静。”
罗萍还想说两句,胡大郎早已不见了人影。
胡恬抱着自始至终一声不响的孩子,也回了东屋。
罗萍一个人怔怔站在院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天对于这家人来说不算太普通可也不算稀奇,对于南海郡的都督府的沈家来说,这一天也是如此,但却格外忙碌。
沈家是如今南海郡顶头的商户,原来更是百越一带最出名武林世家,一把斩金断玉的希夷剑威风凛凛,又因家风端正,家训光风霁月,因而又被江湖豪杰们尊称君子剑。
不幸的是沈老夫人当年生产时有仇家上门,受了惊,生下个女儿身体就不行了。但沈老太爷与老夫人伉俪情深,坚决不纳妾,便只养大这个女儿给她招个赘婿。
现在沈老爷原来不姓沈,入赘之后,姓也都改了。这位沈老爷长得端的是仪表堂堂,相貌非凡,生意场上也是八面玲珑,这沈府便日进斗金的气派起来。
不过只一个不好,这沈老爷丝毫不通武艺。
沈家乃是武林世家,便是女眷也自幼习武,老家主当年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便是忧心希夷剑日后无人可继。
找了个文弱的女婿上门,江湖上多少人对沈家冷嘲热讽,虎视眈眈。谁知沈小少爷出生后,那是一个峰回路转!
这沈小少爷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三岁便开始和老家主学剑,小小年纪已是使得有模有样,让老家主好生扬眉吐气,全家上下眼珠子心肝似的疼着。
明日便是这沈小少爷十周岁生辰,沈府大肆操办小少爷的生辰礼。因而头天夜里,府内上上下下是分外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