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住在长乐宫离安喜堂没有多远,闻伊宁到的时候皇后刚刚用完午膳,田嬷嬷说皇后心情不佳,正坐在院子里。
“母后。”
闻伊宁坐到皇后身旁小声唤着。
皇后的面色瞧着并不大好,应该也是因着曹子攸和那小宫女的事儿生气。
皇后轻轻地将闻伊宁搂在怀里,低下头来叹了口气道:“当年你父皇为着不把你嫁去杞国这才想着把你许配给忠臣之后,可如今母后瞧着这曹子攸,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
闻伊宁揉搓着衣角小声道:“母后是后悔了?”
皇后却轻轻摇头道:“非也,虽说这曹子攸此行的确有失体统,可错不当只是在他。母后细细打听过了,说这几日你总是躲着不见曹子攸,还把他骂了一顿是不是?”
闻伊宁咬了咬下嘴唇,说不出话来。
皇后又道:“还有你表姐知鸢也说你一直都黏着那个质子,你告诉母后,你是怎么想的?”
“母后,是我不好,我该气曹哥哥的。”闻伊宁微微抬头看着皇后道:“我也是一时冲动才骂了他。至于临川哥哥,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母后您也没反对他陪着我。”
皇后的眼眸渐渐低垂,眼神里带着些不同的思绪,她轻轻地揉着闻伊宁的小脑袋道:“江将军病了,病得不轻,你父皇担忧他,派了好几拨太医去瞧了。此次若是江将军活不下来,定国必然会派人来将宋临川接走。”
“为什么?”闻伊宁心中一惊道。
皇后叹了口气道:“我们安国从前能够打败定国,就是因为江将军足智多谋,可江将军膝下没有男儿,除了江将军就是你表姐知鸢的父亲杨副将。杨副将有多大能耐,母后不说你也清楚。杞国对我们一直虎视眈眈,此刻不是同定国再打一仗的时机。宋临川注定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你日后也应当同他少些来往,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闻伊宁绞弄着自己的衣角,心中有些落寞和不舍,这么快他就又要走了吗?
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不免有些焦虑,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对定国的皇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定国和安国本是一国,定国的第三代帝王膝下无子便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当做男子培养想让她日后继承王位,谁知这帝王后来老来得子,便想让儿子登基。这有了野心的女儿哪里肯就这样屈做人臣便起兵造反,定国在内乱中持续了五年多,自那之后便以荒漠为界分割为安国和定国。可谁料安国的女皇上位没多久便死于心症,死后她的驸马篡权成了安国的新皇,而如今的安皇便是那驸马续弦妻子所生的直系子孙。
也正是因为如此,定国一直觉得安国不算正统,便一直都有吞并安国的心思。
皇后拉着闻伊宁的小手轻声说道:“伊宁,母后看得出来曹子攸对你还是挺好的,只是你总是太过骄纵让他望而却步,你得空了去看看他吧,他会喜欢你的。”
闻伊宁噘嘴道:“我才不去呢,他府里还有别的姑娘,我去了算什么。”
皇后冷笑道:“放心,不会有的。现在不会有,日后一样不会有。”
闻伊宁心中一惊:“母后,那宫女……”
皇后淡淡道:“犯了安国的忌讳,又勾引未来的驸马,每一条都是死罪。”
闻伊宁心中微微一颤,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皇后喜好笔墨书画,屋子里摆放着不少的笔墨画,闻伊宁微微一抬头便看见悬挂在内室的那一副山水画极其好看。
“母后那是?”闻伊宁指着那幅山水画问皇后道。
皇后淡笑着道:“这幅画是杨副将送的,说是卞安城里一个名师所画,瞧着倒是挺不错的,就收下了。伊宁是喜欢吗?”
“这瞧着不像是我安国的山水。”闻伊宁歪着头道。
皇后微微点头:“好像是定国的。”
闻伊宁觉得奇怪,杨副将怎么会送定国的山水画给母后?还是说那个莽夫他根本不懂山水?再者说了,卞安城的名师怎么会画定国的山水?
闻伊宁甜甜地笑着冲皇后道:“母后送给我吧,我去送给曹哥哥,也免得他生我的气了。”
“既然如此,你就拿走吧。”皇后满意笑着道。
*
闻伊宁带着那幅山水画并没有去找曹子攸,而是偷偷的放在了自己的床边,直到过了一个多月才拿出去。
因为今日是宋临川的生辰。
宋临川的生辰在冬日里,冷得很。闻伊宁穿着厚实的夹袄还披了斗篷瞒着仲姘和葵惜一大早就偷偷溜出安喜堂去见宋临川。
宋临川好学,向来起得早。只是他没想过今日一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会是闻伊宁。
闻伊宁冻得通红的小手紧紧地抱着她那幅山水画,小脸也是红通通的整个人都快要埋进她那毛茸茸的斗篷里。她就这样披散着长发站在他的屋子门口,头上还顶着半盘子桃花酥。
宋临川看着闻伊宁,竟有些说不话来。
“临川哥哥我来给你过生辰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闻伊宁先是把山水画塞在了宋临川手里,又把头上顶着的桃花酥取了下来,小脸一僵道:“路上掉了许多,只剩这些了。”
宋临川让闻伊宁进屋,闻伊宁跑到炭盆边上烤火像是真的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