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酒越想越自闭,索性不练了,爬到院子里的一棵树上,选了根最粗的枝丫坐着,随手摘了片叶子,抵在唇边,吹了起来。
温酒酒自小就喜欢各种声音,可惜条件有限,买不起乐器,也报不起音乐进修班,就自己摘了树叶,每日无人时练习,久而久之,便可用树叶吹出曲子。
调子都是她自己编的,想到哪里,便吹到哪里。
此时她心中彷徨,念着大海外面的世界,吹出来的调子,不免带了点哀伤迷茫。
月色从枝叶间洒落,点点银光,坠在她的指尖。
她低垂着眼眸,任由夜风拂面,撩起鬓边发丝。不知不觉间,似有缕缕笛声穿透夜色,散入风中,与她相和。
温酒酒一惊,曲声不由得变了,那笛声也跟着变了,还带着安抚之意。
曲能传情,温酒酒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又听出他用笛声在与自己相和,便试着随心所欲地吹出心中所念。
笛声的主人应是此中高手,不管她将调子如何变幻,他总能不慌不忙跟上来。
温酒酒闭上眼睛,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唯独那笛声愈发得清晰。
曲声渺渺,融入九天。
温酒酒猛地睁开眼睛,停下了吹奏,她一停,不远处的笛声也跟着停了。
小桐站在树下,痴醉地听着乐声,见她停下,不由得抬起头来,问道:“这曲子很好听呢,姑娘为何不吹了?”
“累了。”温酒酒扔掉树叶,从树上爬了下来。
月色幽幽,罩着四四方方的庭院,院口的牌匾上书着“红尘渡”三个字,这三个字写得苍劲有力,乃是傅尽欢亲手所书。
傅尽欢立于庭院中央,放下唇边的笛子,唤道:“飞鹰。”
一名黑衣人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大公子。”
傅尽欢望着明月:“方才的曲声听见了吗?”
“听见了?”
“从何处传来?”
飞鹰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从温姑娘的院子传来。”
“可听出了什么?”
飞鹰一愣:“大公子恕罪,属下不通音律,除了好听,听不出别的。”
“哦。”傅尽欢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飞鹰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垂下右臂,手中握着玉笛,眼底一片幽深。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小跑着踏进红尘渡内,见傅尽欢立在庭院中央,走到他身前,单膝跪下,双手交握:“启禀大公子,有新发现。”
***
林木参天,傅尽欢面无表情地立于树影中。
在他的面前,丛丛植被的掩映下,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伏魔岛不大,但若每一寸踏遍,也要花费大半天的功夫,有些难行的山路,他兄弟二人很少涉足。他们在岛上生活了十几年,居然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地洞,叫傅司南摔断了腿。
寻回傅司南后,傅尽欢留了心眼,特地叫人勘察附近的地形,这一寸寸搜索下来,果真有了新发现。
发现洞口的侍卫道:“属下已经检查过,洞口后面藏着一条密道。”
“通向何处?”
“通向春华院中的一口枯井。”侍卫答道。
春华院是温酒酒现在住的院子,原本是一个破落的院子,好些年没住人了,就荒废成了杂物间,温酒酒来了后,傅尽欢叫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让她住了进去,这一住,就住到现在。
这么破落的院子里,竟然藏着一条密道。
“在你进入密道前,密道内可有足印?”傅尽欢问。
侍卫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用等傅尽欢吩咐,早已里里外外勘测一遍:“有足印,是女子的足印,枯井内壁也有攀爬过的痕迹。”
傅尽欢本就阴寒的面容,一下子覆满冷意,若仔细分辨,眼底还隐隐藏着几分杀机。
飞鹰道:“大公子是怀疑……”
“将洞口封了。”傅尽欢打断飞鹰的话。
“是。”侍卫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