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窟窿可就捅大了。
她做演员,单纯是因为喜欢。结婚时,盛廷予明明白白说过不干涉她的事业,可现在他家里人竟然让自己放弃。
这怎么可能!
但在盛家人面前,黎央必须维持自己的小白花形象,正面拒绝是不行了,她只好委屈地看了看盛廷予,咬着嘴唇:“这……”
傅宜冷眼瞧着黎央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轻嗤一声。她和二儿子感情不深,连带着对这个儿媳妇也没多少好感,滤镜之下,自然是对方一举一动都看不过眼。
不过在表面功夫上,傅宜做得足,拉过黎央的手轻轻拍了拍,笑容和煦:“央央啊,有些话妈给你直说了。其实你当年嫁给廷予家里是有意见的,但耐不住廷予一心想娶你,你也乖巧,我们才同意的这门婚事。结婚以来廷予宠着你,你想做演员他不拦你,可这两年多你也没玩出什么名堂,还是回来好好养身体,早日给廷予生个小宝宝。”
这就开始拿她和盛廷予的婚姻说事了。
斟酌着该发表什么白莲言论,凛冽的男音却先替她回应:“我妻子想做什么,还需要你们同意?”
黎央眼睫微颤,被他的称呼撩乱了心弦。
扭头望去,男人上身后倚,肩背挺立,一只手搭在翘成二郎腿的膝盖上。原是温和的模样线条却冷硬,高挺的鼻梁和深隽的下颌线勾勒出一副巧夺天工的精致侧脸。
黎央决定再加把火,红着眼眶,柔声轻喊:“廷予……”
那模样,怯得像只小奶猫,就连在一旁吃瓜的盛廷越都看的保护欲爆棚。
这女人,太他妈致命了。
盛廷予的话引起盛贤和傅宜的不快,两人刚要发作,盛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费力站起身说:“我去散散步。”
然后冲黎央招了招手,“廷予媳妇,你陪我去吧。”
明显是解围来了。
黎央如蒙大赫,迅速跟上盛老夫人。
盛宅的庭院大,外头种了一片薰衣草,紫色的花卉融在黑夜中,让人看不真切。不过花香浓郁,伴随晚风一起缭绕鼻尖,沁人心脾。
黎央跟着盛老夫人沿花圃走了一圈,估摸老人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果不其然,微风拂来老妪沙哑的声音,还是刚才那事:“让你放弃自己的事业,你有什么想法?”
哪怕心里真正想的是“让我不演戏边儿凉快去”,黎央依旧不忘保持在外人设:“爸妈自是有他们的道理,我没有想法。”
太圆滑的答案听得盛老夫人意兴阑珊。
可她紧接道:“但是我还是会坚持自己想做的事,并不打算为他们改变。”
盛老夫人挑眉,“哦?那用离婚来逼你呢?”
“我相信廷予。”
盛老夫人失笑。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听了让人高兴。
抬起手拨了拨黎央脸侧的头发,老夫人说:“你倒是比你妈妈会说话。”
没有料到会从奶奶口中听到关于母亲的话语,黎央微讶:“奶奶,您……认识我妈妈?”
“你跟我来。”
领黎央回到卧室,盛老夫人从梳妆柜中拿出一枚戒指摊在手中。
甫一看到戒指的模样,熟悉的设计图形跃进脑海,黎央惊呼一声,捂住嘴指着那枚戒指:“这是……”
盛老夫人会意一笑,把话接下去:“是你妈妈为我设计的。”
想到以往的事,老人嘴角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惋惜,“当年你妈妈还说过要给我设计银婚纪念的饰品,可惜啊,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母亲去时,黎央才五岁,相关的回忆零散且破碎,过去得太久,黎央甚至记不清了很多细节。
唯一清晰的,只有她留下的那些珠宝设计图,盛老夫人的那枚戒指,就在其中。
今日见到实物,黎央欣喜之余却难掩心中的酸涩。
盛老夫人看出她的挣扎,把那枚戒指放到她手心,“这就交给你保管吧。”
黎央抬眼,带着几分犹豫:“可……可以吗?”
“当然了。”
她噙着泪水点点头,“谢谢奶奶。”
盛老夫人又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只手镯。
从小见多了这些首饰,黎央看出那是一枚老坑玻璃种。
把那只手镯替黎央套上,老夫人笑道:“这是廷予爷爷还在世时给我买的,人老了没心思戴这些东西,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吧。”
刚才在席间,老人对她的态度还不冷不热,现在又是给她戒指又是送手镯,黎央有些受宠若惊。
那老坑玻璃种水头极好,纯正浓郁的翠绿色衬得一截皓腕洁白如玉,煞是好看。
黎央暗自揣度着盛老夫人突然对她这般好的理由,“奶奶,您是不是很喜欢我妈妈啊?”
“是啊,”盛老夫人欣然承认,“你母亲身上那种纯粹的感觉,让我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这在盛家是看不到的。”
提到这,老夫人神情一滞,笑容里掺杂了分许无奈:“你嫁给廷予以后开心吗?”
黎央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问。
盛家人对她看法各异,黎伊巴不得她早点倒霉,哪会在意她嫁给盛廷予开心与否。
“廷予对我很好。”
盛老夫人没有拆穿她的避重就轻,“廷予的情绪内敛,在感情上的事比较迟钝,他不太能准确体会到别人的情感,你对他有点耐心好吗?如果这小子欺负你了,你来给我说。”
黎央哑然失笑:“好。”
聊了一会,黎央便出了卧室。
走出去几步,前头走廊转角处传来两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姐,你帮帮我啊!”
“我怎么帮你?你多大人了,能不能理解一下爸的苦心?现在盛廷予抓着盛天的实权,再这样下去,爸这个董事长也要让位了!”
黎央猛地停住。
那是……盛姚和盛廷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