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明媚,令人昏昏欲睡的早晨。
就好像前世一样。
每天摸黑起床,就着冷水洗脸刷牙,早饭是可怜的压缩饼干和凉水,上午在学校里学习,下午就要去打工或者外出狩猎,郁海瑶虽然认为儿子就该摔着打着长大,但不会让他去搏命,所以其实一直到十三岁之前,他都没有出过基地。
十三岁的时候,他的精神力迟来地觉醒,从此后生活天翻地覆。
嗯……
虽然是多了很多好吃的。
但是学的东西比以前多得多!还看都看不懂,根本不是人学的!
什么《博弈论》啊,《厚黑学》啊,真是越看脑袋越疼。高层什么都想教,恨不得把人类上下五千年的智慧财富都灌输给他。
说是什么就算是芯片也无法保证能够永久储存,说只有他这样强大的人才能活得久一点,到时候人类的文化也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可惜,郁雪融死得比所有人都早,那群老头子是失算了。
别的不说,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学什么高数高等代数概率论拓补学古典文献天文学,还让他独自外出狩猎,这不是推着他走上早死的路吗。
郁雪融每每想起以前铺天盖地的ddl和狩猎任务,就觉得非常窒息,有些槽不得不吐。就算不在那场事故里死,他估计也得英年早逝——累死的。
想到这里,郁雪融又是感慨又是庆幸——自己虽然穿越成了一个处境危险的暴君,但至少没以前那么累啊。
“陛下。”
“陛下——”
容慈惯有的恍若被冰水浸过的语调让郁雪融回过神来,他抬眼一看,就见大臣面前一道光幕,手指着光幕上的一段文字,正冷声向他询问。
“……陛下以为呢?”
啥?
你问了什么?
容慈看皇帝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就知道他是在走神,心里顿时涌起失望和愤怒,还有嘲讽。
早就知道这皇帝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又在期待什么。
在位八年,没见他主动过问国家事务,偶尔兴起处理了一些政务送过来,一看就知道是那位女仆长帮着写的。
这位脾性怪异的皇帝究竟有没有能力
内阁里对此众说纷纭,但就算是再保皇的那一派,大都秉持一个态度:这位,不适合当皇帝。
脾气不好,能力不足,只适合当个闲散贵族,皇室自然会养着,继续在王座上坐下去,只会多增祸端。
因此内阁一直致力于让皇帝和平退位。
昨日宫里的女仆长突然发来通讯,说陛下令他明日带着政务入宫。
容慈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个反应是:哪儿来骗子胆大包天冒充皇室?
接着他很快打消了这种可笑的念头——光脑会根据每个人的外貌、血液、基因以及精神力创建星网账户,绝对不可能出现冒充或者一人多户的情况,也就是说,这真是女仆长发来的消息。
皇帝竟然主动要碰政事了?
第二天去到皇宫,皇帝已经坐在花园里等他,似乎刚刚睡醒,眼角还带着生理性的泪水,将往日的凌冽气势平平削减一半,多了几分柔软。
容慈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皇帝突然勤奋起来,他该高兴才是,然而令皇帝退位已是大势所趋,他有些不忍……
十分钟后,他的些许不忍灰飞烟灭。
就该让这个该死的、懒惰的昏君退位。
少年皇帝明显被园里的雏菊吸引住了目光,湖蓝色的眼睛盯着那边,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皇帝的视线明显是游离的,对自己说的内容也没有反应,甚至在他问了三四遍问题之后,才堪堪回过神来。
容慈很失望,失望中又生出几分轻蔑——这样的皇帝,根本不需要怎么耗费心神,光是在舆论上稍稍推波助澜,就足以让他被民意掀倒。
“既然陛下今日无心政务,那臣就先告辞了。”放下白瓷杯,容慈理理衣衫,缓缓起身,“毕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臣去处理,实在忙不过来。”
皇帝定定看着他,表情很冷淡。
片刻后,打了个哈欠。
容慈:……
郁雪融:……
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郁雪融漫不经心问:“你刚刚问我什么?”
偏头,见容慈作势要走,又说:“坐下。”
皇帝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平常得就跟随口说句“天气很好”一样,然而容慈硬是从里面感受到了皇者天生的霸道和不容置喙,那股气势硬生生把他压回椅子上,令他无法动弹。
真是奇怪。
以前的皇帝,最多让人感觉到恐惧和厌恶。
容慈从来没发现皇帝还有这种居高临下的掌控力。
——尽管他还没有自己高:D
重新坐下的容慈,隐隐还要比郁雪融高上半个头。
他心中对皇帝的惊异,被这身高上的优越感冲散不少,带着这股微妙的感觉,他开口陈述:“上月月末,白鹿星遭到星盗侵犯,虽然没有大的人员伤亡,但被那群星盗夺走了不少土地。”
“驻扎在白鹿星的是林氏一族的支脉,发来消息希望皇室和军队能够提供支援,帮助他们夺回土地。”
容慈用很简短的语言,把事情概括地说了说,然后提出最开始的那个问题:“陛下,您以为该如何呢?”
白鹿星那边发来的求援信息投在空中,用词用语和容慈转述的差不多。
要如何?
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派出兵力支援吗?
答案显然并非如此。
内阁五大臣专门拿来请示皇帝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郁雪融琢磨着容慈的一些用语,觉得其中很有些隐情,于是问:“星盗进犯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