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我们走吧。”女魔修把伞撑高,再次提醒他。
顾云舒摊平手心,刚刚还想飞走的小鸟却把脑袋埋在羽毛里,撅着一个大屁股不肯走。他手略一使劲,把引路鸟抛到空中。
引路鸟贱兮兮地叫了一声,在台边徘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这只鸟难道在等自己?”姜宁很诧异,她以为所有的动物和人都不能看见自己。
顾云舒离去的脚步声响起,姜宁想去追他,但是耳边引路鸟的叫声一直没停,她想到那个小道士向她推荐的大师,决定先去找他。
魔域的都城很大,几乎与世俗界无异,其中有一些应该是普通人。
姜宁小心避开他们,随着叽叽喳喳的引路鸟飘了一个多时辰,她钻进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是从巷子里最后面的那位店家传出来的。
姜宁走到门口,只朝里面望了一眼,就被吓得收回目光——是凶肆。
运营殡葬物品的店,从外面看方方正正的一个小屋子,跟棺材一样。
里面昏暗不堪,左右各摆着几排等人高的纸人,纸人脸上涂的红彤彤的,嘴角咧起一个笑,很诡异。地上摆着一团团的金银纸锭、纸马、牌坊、门楼、宅院、家禽等焚烧的纸品。
屋子正前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死白的纸,白纸上被人用毛笔用力地写了个大大的“奠”字。
白纸下方摆着一张灵桌,灵桌中间放着花圈、贡品,左右各摆了一根粗长的白色蜡烛。
蜡烛燃烧,烛泪滴落,姜宁闻到的香味就是从其中传出来的,她情不自禁地又多吸了几口。
啾啾啾,引路鸟的小胖屁股对着她的脸,好像在招呼她进去。
顶着那些纸人诡异的目光,姜宁一脚踏过门槛走进店里,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大师在吗?”
无人回答。
若有若无的微风,吹得红脸的纸人哗哗作响,它们的笑脸好像变得更加生动了,姜宁凑上去,刚想用食指戳一下时,一道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
“我劝你最好别碰,它们已经有主了。”
姜宁给吓了一跳,收回手忙去找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铺满地面的纸物中,一双苍白的手扒开那些纸钱、纸马、纸房子,接着一张不修边幅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一双眼让姜宁瘆得慌,右眼大、左眼小,一单一双,连带着整张脸都诡异地不对称起来。盯着她时,总觉得那双眼里会有什么东西会跑出来。
那张脸打了个哈欠,左眼挤出一滴泪。他扶着一旁的板凳坐起来,身体没骨头似地靠着身后薄薄的纸人。
他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像是在油里泡过,手一撸就能接一盘子油直接端出去炒菜。身上灰溜溜的像在泥地里滚过几圈,衣服的直角边边硬得跟木头一样,脱下来能当武器砸人。
“小辈姜宁见过大师。”因为怵得慌,姜宁比平日更加有礼貌了。
她行完礼直起腰的过程中,瞥到大师身后的纸人歪歪脑袋,好似在观察她。
大师刚才说这些东西有主人……她想到一个可能。
“叫我费香就行了。”大师使劲地挠挠头,顿时头皮屑漫天飞舞,一旁的纸人终于忍不住,轻飘飘地站出来横躺在大师面前,用纸肚子兜着头皮屑。
等大师挠完,它飞到角落,夸张地抖抖身子,把头皮屑倒进木桶才又飞到墙上挂着。
“她啊,就是太爱干净,一辈子都是操劳的命。”见到姜宁打量纸人,费香呵呵笑道。
果然她猜得没错,前世也看过灵异小说的书,她总会看到有些连鬼形态都保不了的鬼,会被装在一些无生命的小家伙身上。
“大师,冒昧叨扰。有位道士让我来找您,他说您或许有帮我入轮回的办法?”
费香听言,认真地盯着她,他的眼里倒映出姜宁的身影。
姜宁凑近了给他看,突然费香一左一右的两只眼顿时被寄生虫控制一样,眼眶剧烈抖动像要脱离脸颊、眼珠像要爆出来跳到她身上一样憋成红紫色 。
姜宁默默朝大门的方向后退。
片刻,那双眼的抖动戛然而止。费香揉揉眼眶,从地上拽起一根大烟斗,巴巴地使劲吸口烟,腾云驾雾道:“你死了很久啊。”
其实从纸人会动开始,姜宁基本就相信了这位大师很厉害。现在他又指出自己死了很久,她更信赖他了。
她眼睛微亮,赞同地点头,“大师,我怎样才能去投胎呢?那位道士说你能够看到鬼差?”
费香“啧”了一声,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边,露出点嘲笑的神情,“鬼差也是你能见得上面的?死了这条心吧。”
“那……那我怎样才能去投胎?”事关大事,姜宁屈辱地应下他的嘲讽。
“向我咨询可是要收费的。”
姜宁傻眼了,讷讷道:“我没钱。”
费香的右眼顿时露出点“孺子不可教”的意味,他拿他的大烟斗一一指过墙上的纸人,洋洋得意道:“这些鬼都跟你一样,他们受了我的恩惠,就得帮我干活。像你刚刚看见的那个纸人,就是负责店里整洁的。”
“那费香,我该做些什么?”
费香提溜了下裤腰带,皱眉想了半天,“我店里最近也不太缺鬼,而且你也太弱了,估计连一根头发都抓不住。这样吧,你先把身体养好,等你能干事我再吩咐你。”他两手一一敲,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姜宁有些不解:“费香,我要怎么才算养好身体呢?”
原谅她是个没见识的鬼。
“多吃些香烛,一次两根,一天两次,这些都由我来提供。等你的鬼身能够抱起一块石头,那就可以了。”
“那大概多长时间呢?费香,我真的很想投胎,今年内我能投胎吗?”她上前一步,委屈地眨眨眼,嘴巴撅着,试图美色.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