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哇啊...”,睡得正酣的一家人被一阵哭声惊醒。手忙脚乱的老刘头抱着孙子,嘴里哦哦的哄着。 妻子徐文娟和风细雨的敲门,提醒女儿:“珍珍快起了,小宝哭了,想是饿了。” 屋外已经天亮,可这是夏天,根据经验,顶多五六点的样子。镏岑伸出手臂在床头柜一通乱摸,摸到手表,双眼挤出一条缝,果然才五点二十。 刘珍珍已经穿好衣服,匆匆套上拖鞋:“肯定是孩子饿了,都怪咱爸。我说把孩子放咱屋,方便给孩子喂奶。他偏不,非得搂着睡。这会儿急了吧!我去看看,天还早呢,你再睡会儿。” 门一开一合,刘珍珍走了出去,片刻门外恢复安静。 镏岑本想起床,实在没扛过身体里的瞌睡虫。一个小时后,和刘晴芷一前一后的下楼,准备吃早饭。 刘晴芷扶着楼梯,不住的打哈欠:“困死了,弟弟怎么老是哭,我都没睡够。” 二十四孝老爸点点头:“确是没你省心,我记得晴芷小时候小小的一团乖巧的很,也不哭闹。” 得到老爸的认可,刘晴芷心里欢喜,急步向前超过镏岑,殷勤的拉过凳子:“爸爸坐” 刘珍珍把碗放在桌子上,一共五只,一个一个盛好晾着。碗里烧的稀饭,虽说刘家现在富裕,但是也没有铺张的习惯。早上熬一锅浓稠适宜的粥,自家蒸的菜包子,再来一个鸡蛋,吃得饱饱的。 “小马屁精,真成了你爸的贴心小棉袄了。”刘珍珍一半吃醋一半嫉妒。 刘晴芷嘿嘿一笑,站起身把凳子都拉开,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是大家的小棉袄。 姥姥徐文娟笑了:“好孩子,真懂事。” 刘晴芷哼哼鼻子,好不得意,弄的刘珍珍哭笑不得。 镏岑嘴里叼着大包子,纯天然野菜馅的,放了少许的虾米提味,鲜的很,镏岑一口气能吃五个。 老刘头左手拿着包子,右手抱着小宝,吃一口包子,瞅一眼小宝。得,把小宝当下饭菜了。 镏岑塞完包子,呼哧呼哧的喝碗粥,对着老刘头道:“爸,孩子给我吧,您先吃饭。” 老刘头手臂往前送了送,露出一双机灵的小眼,眼神清澈纯真,径直看着眼前。小宝才两个月,根本看不清楚,听到镏岑的声音才转头盯着他。 镏岑双手一拍:“来喽,乖儿子,爸爸抱。” 老刘头年纪大了,哄一夜孩子早就有点受不住,腰酸背痛的。把孩子递给他爹,大刀阔斧的开吃。 刚出生的婴儿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得睡二十个小时,镏岑晃悠几下襁褓,小宝闭上眼睡着了。 老刘头年轻时候当兵,吃饭比别人快,正眼巴巴的看着。镏岑嘴角抽抽,把小宝递给老刘头:“来,爷爷抱。” 一声爷爷让老刘头笑开了花,抱着孙子进屋了。 镏岑坐在女儿身旁,手伸进装鸡蛋的塑料筐,拿出微烫的鸡蛋往桌壁一磕:“妈,我昨儿和珍珍商量好了,咱们搬首都去住。晴芷不是考上首都大学了么,我的生意在那边也需要打理。我先送晴芷过去熟悉熟悉环境,顺便把房子整理整理。弄好了,就接你们过去,要不了几天的。” 徐文娟一辈子老思想,家里男人说啥她听啥:“行,都行。” 刚安顿好孙子,老刘头就听到这个消息:“那小宝怎么办,小宝太小了,可受不住不住舟车劳顿的。要不把小宝留家里,我和你妈给看着,等孩子大大,再过去。” 刘珍珍头一个不愿意,想也没想的反驳:“孩子小才该去呢,那边的教育比这边好,从小就过去,也好适应。再说了,我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你和妈么,到时候惯的无法无天,我找谁哭去?” 刘珍珍被宠惯了,说话冲。老刘头没在意,只是不甘心:“啥教育不教育的,晴芷在乡旮旯窝不照样考上大学,这关教育啥关系,关键得孩子争气。再说了,晴芷不是我和你妈带出来的?她小的时候,你只顾上班,女婿忙着做生意,晴芷不也好好的,哪有无法无天。” 老刘头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刘珍珍不跟他犟,直言道:“反正我们去首都,你去不去了随你。” 镏岑明白老刘头的心思,既舍不得孙子孙女,又舍不得住了一辈子的清水乡:“爸您别听珍珍瞎说,到了首都,还得靠您和妈照顾孩子,接送孩子上学呢。” 正如镏岑所想,老一辈的思想讲究落叶归根,可又实在放不下孙子。本来还想争取一下,刚开口就被女儿撅回来,又放不下面子改口。好在镏岑给面子,顺着女婿递的台阶,老刘头点头勉强同意。 刚入九月,炎热的夏季还在依依不舍,中午炽烈的阳光撒下来,路边的树荫缩抱成团,在水泥路上断断续续。这可苦了送学生入学的家长,扛着大包小包,汗流浃背。只有微咸的汗水不经意趟入眼睛,才抬起手臂用袖子蹭一蹭。 也有开着小车,拿着精致行李箱的。可毕竟是少数。 在这个全国首屈一指的首都大学,天南海北的学子齐聚于此。跟来的家长张扬笑容,殷殷嘱咐。 老刘头扛着彩色横条纹的编织袋,里面是老伴给孙女套的棉被和褥子。压实在的八斤棉花,徐文娟选上好的棉花,一针一针缝的,比外面卖的实用多了。 镏岑一家搬来首都接近半个月,所有事情都已步入正轨。今天是九月一号,刘晴芷大学开学的日子。本来镏岑要亲自送女儿的,可是因为公司临时有事离不开,刘珍珍在家看孩子,老刘头就自告奋勇了。 刘晴芷也没闲着,双手拎着中号旅行包的袋子,装着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只带了三四件,因为家里的房子离学校近,方便来回。 终于走到宿舍楼,刘晴芷看着门牌号:“312,到了,爷爷。” 打开门,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祖孙俩把东西放在四号床上面,老刘头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虚喘口气,到底年纪大了有点受不住。 刘晴芷拧开一瓶水递过去:“喝水爷爷,累了吧!您先歇会,我来铺床。” 咕嘟咕嘟一口气,一瓶水下去半瓶:“这才到哪呢,当年爷爷上战场打鬼子,扛着几十斤的装备,连赶十几里地,打的小鬼子嗷嗷投降” 说着要去帮忙,刘晴芷不肯,老刘头只能作罢,在一旁歇息。 刘晴芷动作不慢,利索地用抹布把床里里外外抹一遍。天热干的很快,一次铺上褥子,床单,被子,支上蚊帐。 老刘头歇了一会,不时的给孙女搭把手,嘴里也在絮叨让刘晴芷好好学习的话,刘晴芷乖巧的答应。 这时,宿舍门开了。祖孙俩齐齐抬头往门口张望。 进来一名和刘晴芷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手里拎着与她身材不相符合的手工大包,遍布布丁。包应该很沉,女孩五指被肋出血痕。可女孩脸上没有一丝感到疼痛的神色,反而眼神坚定,透露出与之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或者说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