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看了一眼神色不安的徐长乐,故意挑逗的落下自己一边的长衫,嘟着红唇凑近她,“脸色这么难看,是在担心你胡言被本宫拆穿吗?” “姑娘请自重。”徐长乐被她身上馥郁的香气熏的头脑发昏,嘴一张说出一番没过大脑的话。 二公主哑然愣住,半晌才开始放肆的大笑,“你竟然说出让本宫自重的话,实在是太可笑,这天下谁人不知我秦音音最是放荡,但凡我看上的男人便只能成为我的裙下之臣,自重?哈,我怕满京城的人都会失望。”这般自得随意的语气,徐长乐却偏偏从中听出几分苦涩,只是细细查看,她依旧是那副笑意盎然,姿势风骚的靠在软榻上。 一切都像是徐长乐臆想出来的错觉,她只是觉得好奇,贵为公主之尊,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为何如此不顾自己名声声色犬马,让天下人嗤笑。 “当着本宫的面却神思不属,公子在想些什么,莫不是在猜测本宫行为的深意?”二公主仗着马车空间狭窄,故意用自己丰满的胸部摩擦徐长乐的肩膀,一点点的把她逼迫到墙角处。 皮肤相触间的柔软让徐长乐有些无言,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正在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她,这真是一种令人难以言表的体验,有心揭穿她佯装出来的风流,却又觉着交浅言深,轻易揭露别人伪装的假面可能会丢命的,尤其是这么个皇权至上的社会。 徐长乐清了清嗓子,“公主,不如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解救白兄一事。”任由对方在她身上不安分的乱蹭,徐长乐并无退开或迎上前的举动,二公主自己觉得没意思也懒得继续装下去。 “没劲。”她看着自己红艳艳的指甲,漫不经心的斜了下眼梢,“有什么可担心的,本宫是公主,让李敖放个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徐长乐自然配合的做个木头,马蹄落在地上的嗒嗒声,成了这车内唯一的声响。 徐长乐想着春意与冬白,心中只觉烦躁,她们是逃犯,自己这么突然失踪,那两人不会以为自己被锦衣卫抓走了吧,明明已经很努力想要避开原主的悲惨命运,怎么偏偏还是踏进漩涡中心。 马车行使的很稳当,伴着轻微的晃动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徐长乐看了一眼二公主,她睡姿乖巧的很,也不知是否在做美梦,嘴角带着恬淡的微笑。 徐长乐正觉得终于可以安生赶路了,她突兀的伸出右手在虚空抓了一把,“文令……” 听着似乎是个人名,瞧着对方睫毛颤了颤似要醒来的模样,徐长乐立刻闭上眼。 二公主怔忪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的,她也想过做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陪在那人身边不离不弃。 就连这唯一的温暖也被残忍剥夺了,她讽刺的笑,眼角却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自语之后她警觉的看向徐长乐,目光落在她闭着的眼睫上,在心头叹了一句:真像啊,她将眼角的泪拭去,嘴角又是满不在乎的浅笑。 “主子,到了。” 二公主应了一声,“着人将本公主到访的消息通禀给李敖。”言罢,她坏笑着靠近还在小憩的徐长乐,红唇印在她薄薄的眼皮上。 “!”徐长乐本来就是装睡,她靠近时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脸上,那会她便心知这人要作妖,没等她醒来对方就这么干脆的亲了下去。 偷亲成功,二公主笑的异常开怀,“呀,你竟然脸红了,还真是纯情的很哪,你真的不愿意跟在本宫身边吗?” “公主!” 徐长乐想炸都找不到点,被个女人非礼了算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本宫知道你有心爱的妻子,既然你们如此相亲相爱,本宫也不棒打鸳鸯了,不过你若是后悔了,尽管来寻本宫便是。” 略整过身披的红纱,她又取出一件轻薄的披风遮住身体,施施然下了马车。 徐长乐摸着自己的眼皮,指尖有些粘腻,她看了看上面沾染的红色,嘴角抽了抽,她收回对方其实假装放荡一事,这根本就是个行走的女版泰迪。 “还不下来,等本宫请你不成。”徐长乐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抛开,沉默的站在二公主身边,思索着待会可能会面临的情况。 “本宫还不曾知晓你唤什么名字?” “在下徐无忧。” “无忧?到是个好听的名字,不像本宫……”又出现了,那种被人逼迫的无奈感。 她晃着团扇悠悠的打着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宫在你面前就想说些心里话,本宫以前可不叫音音这个名字。” 徐长乐面无表情的看着鞋尖,对她叫什么完全不感兴趣。 “……啧,不解风情的小子。”没人捧场,二公主没有继续吐露秘密的心情,就这么靠在侍卫身上慢悠悠的等待。 镇抚司门口守着的侍卫立刻上前行礼,“卑职参见二公主。” “起吧,李敖呢,怎的不亲自迎接本宫。” “大人今日刚将采花贼逮捕,如今正在水牢审问,一时抽不出时间……” “什么!?给本宫带路!”悠闲的神态被紧张替代,二公主一甩披风率先往镇抚司走去,脸上的着急一点不像是装出来的。 徐长乐默默的跟在后面,想着待会趁人不注意自己就偷偷溜了,零七却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脸冰冷的看着她。 “……” 被人绝了后路,徐长乐只能咽下苦果,一路朝着水牢而去。 锦衣卫的诏狱但凡进来便不可能囫囵着出去,刚推开门便能感到一股阴森幽沉的气息,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过道很长,两旁的墙壁上嵌着火把,只是桐油味被血的味道压制的丝毫嗅不出来。 当先的监牢是栅栏似的扁木,越往里牢房修筑的越是牢固,熟铁在火把的打光下散发着阴沉的冷光,刑房就设在中央,各种刑具井然有序的挂在那,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乌沉沉的惹人眼球。 间或耳边能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徐长乐有些麻木的跟在一群人后面,越发认识到她现在身处的世界有多么危险,原本还有些飘的心思全部沉淀下去,活着有时候比死还难。 二公主嫌恶的扇着风,“这味道可真呛人。” 有谄媚的锦衣卫上前殷勤的给她打风,“公主勿怪,实在是最近犯人增多,整日刑罚不断,这味也散不出去,您千金贵体着实受委屈了。” “还有多久能到?” “前面拐个弯就是。” 二公主用手帕掩着嘴角,路过某些监牢时,里面有头发凌乱的犯人扯着嗓子喊冤,只是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被人截了舌头似的。 “瞎嚷嚷什么,都住口,还想坐老虎凳吗!” 用剑柄拍打着监牢门,锦衣卫们一个个凶神恶煞,面对二公主时又是一脸春风,变脸之快让人咋舌。 徐长乐已经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只是仔细观察着监牢,提醒自己未来千万不能行差踏错。 李敖正拿着一条软毛鞭子沾了盐水轻轻的拍打在白磐受伤的胸口处,“你到也是个硬汉,经了鞭笞还能不喊一声疼,待十八种刑具试个一遍,你若还能忍下去,本大人就给你活命的机会。” 李敖笑着用鞭子的柄戳进他的伤处,看他疼的脸色惨白才走到一旁,“蚂蚁呢?” “都准备妥当了,属下着人调制的蜂蜜马上就能端上来。” “甜味越重越好,这个采花贼皮糙肉厚着呢。”李敖悠闲的品着茶,对于监牢中的血腥味早已熟视无睹。 刚巧听到这些话的二公主一脚踹翻了一个散发甜味的坛子,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李敖,本宫何时允你私自用刑了!” “二公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李敖站起身潦草了行过礼又重新坐回去,“给二公主看座,您既然来了便一同欣赏一下这贼人受刑的过程。” “放肆!白磐是本宫的人,如何行事本宫自有章程,容不得你僭越插手。”看一眼神色萎靡的白磐,二公主抬手示意跟在她身边的侍卫将人松绑。 “哎,公主……这……”有锦衣卫想上前阻拦,李敖摆摆手挥退,“明人不说暗话,这人便是将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采花贼,公主再是善良也不该对冒犯您的人心慈手软。” “李大人多虑了,本宫这小面首还未□□好,一时岔了心思与本宫闹出这等笑话,到是劳得锦衣卫兴师动众了,还要感谢锦衣卫帮本宫将人找到,至于旁的,本宫可以不再过问。” “公主说的倒是轻巧,锦衣卫既出可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是吗,那不如咱们也换个安静的地方聊一下徐府抄家一事。”二公主眯着眼睛笑。 李敖捏着杯子的手微顿,“公主此言何意?” “李大人真让本宫坦白说出来不成,罔顾圣意可是大罪。” 瓷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李敖虚伪的拱手一礼,“公主将人带走便是,日后你们若是再有这等雅致的情趣可要知会一声,免得锦衣卫又当真。” “李大人说的是,本宫受教了。” 徐长乐垂着眼梢,两只狐狸的对话还真是处处带着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