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松越的白衣上沾了些殷红痕迹,指尖亦是有红色液体在缓缓滴落。
滴答,滴答……
一滴滴落在血泊之中,声响规律而残忍。
琅瑶只是直直地盯着简松越,她不想去看地上,也不敢去看。
听见琅瑶的声音,面无表情的青年漫不经心地偏头望了她一眼,眼中是纯然的淡漠,近乎无情。
“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琅瑶的错觉,她觉得就连简松越的声音,也失了往日的温度,冷得刺骨。
与简松越眼神对视上的一瞬间,琅瑶的身躯不自觉地开始不住地颤抖,随即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在琅瑶的记忆里,简松越的眼睛一直是纯黑的,清透而深邃,时常蕴着柔和的笑意,似乎能包容万物。
而站在琅瑶面前的这个人……
“你……”琅瑶眉眼低垂,竭力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出口的嗓音依旧嘶哑至极,“你不是阿简,绝对不是……阿简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希望自己变成这样。”
简松越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瞳正好对着洒落的日光,其中掩藏着的那一抹深色赤红越发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刺目,灼了琅瑶的眼。
“我为何就不是简松越了?又或者,这其实才是我——简松越的本性呢?”青年从袖中抽出了一条材质上乘的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指尖的绯色,一举一动都优雅至极。但他的语调却懒散而诡谲,带着如同毒蛇一般的阴冷气息。
“不,你不是,”琅瑶用力地摇着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阿简从来都不喜欢自己毒发时的样子,他也一直都痛恨给他下毒的那个人。”
简松越一顿,看着面前少女后退的动作,不知为何有些心生不喜。
“小丫头,过来。”简松越淡声道。
琅瑶并不应答,只是继续缓缓向后移动着,一步一步,小心而谨慎。
简松越不知为何也并未再出声,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待退到一定距离,琅瑶猛地一扭头。
但她想要依靠的那个人,早就被简松越用疯长的植物给牢牢束缚住了,几乎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偶尔挣扎的动作证明青衣少女还活着。
“琼妹!”琅瑶的喉间无比干涩,发出的声音几近破碎。
琅瑶意识到了些什么,她飞快地环顾四周。
早在她头脑中还一片空白,只知道盯着简松越的时候,青年就已经用无数藤草,抓住了除她以外的所有人,将所有人都困在藤蔓编织的囚笼之中,生死不明。
冬祭花展,单系木灵根修士简松越的绝对主场。
整个冬祭场地,也可能是整个元都城,都只剩下了琅瑶与简松越,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静得琅瑶能听清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小丫头,过来。”简松越眼眸微眯,不大耐烦地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琅瑶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居然没有任何修为,又或者说,没有努力去探寻自己的过去,以至于陷入如此的被动局面。
琅瑶连着深吸了几大口气,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垂着眼,不去与他对视:“简松越你清醒一下,你不该是这样的,除了毒发……”
她突然顿住了。
毒发……没错,就是毒发。
她怎么忘了呢,每次毒发,简松越的双目都是赤红的。
简松越这般状态带给琅瑶的压迫感太强,琅瑶不敢去看,但简松越眼中的那一抹绯色她还是有所察觉。
“简松越——阿简,”琅瑶的声音放得更轻,避免再次激怒他,“你现在状态不太对劲,我们先冷静一下,缓一缓,好不好?”
简松越并未太关注琅瑶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只是不满地看着少女始终低垂的眉眼。除了最初喊的那一声,其后的琅瑶,一直都未曾再抬头过,更未曾再看过他一眼。
“小丫头,过来,看着我。”青年的嗓音里满是不耐,他这已经是重复第三遍了。
琅瑶不言,但沉默亦是一种拒绝。
琅瑶还没想好如何解决当下的局面,她腰间就突然被一条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藤蔓给缠上了,并被动地顺着那藤蔓被带向某个方向。
“!”
不过眨眼时间,琅瑶就被藤蔓带到了简松越面前,强制性地与他面对面。
瞳色中的绯红越发明显了的青年伸手钳住琅瑶的下巴,头颅微微靠近。
“看着我。”
青年的语气轻缓又暧昧,似情人间的低喃,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
“阿简,”琅瑶挣脱不得,但还是努力避着简松越的视线,“你快醒醒好不好?你现在这样真的完全不对……”
“住嘴!”简松越被眼前这小丫头三番五次的抗拒给彻底惹恼了,他手部的力道不由得更重了些。
“唔!”琅瑶感受着咽喉处加重了的力道,开始有些呼吸困难,她重重地喘了几大口气,像一条缺水的鱼,“阿简……阿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