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说完,便听到花珍绮幽幽地道,“你说的话,确实轮不到他插嘴,打得好。”
花家一行全数目瞪口呆,可花珍绮却依旧定定地看着龙少爷,甚至仿佛不经意扫过花朵儿一眼,“救命之恩,心中难忘,他日定有所报。”
也不管他人如何惊诧,花珍绮拂袖转身,沉声道:“带上少爷,我们走!”
说罢已经率先跨步而去,登上马车,留下身后的龙少爷在风中凌乱。
龙少爷只希望他方才只是幻听,幻听。那女的说了什么?
救命之恩,老子什么时候想过要救你,当时老子一心想干架,干早了而已,且后来知道还有个活人,老子还动了要挖掉你眼睛的念头?
心中难忘,你竟然还把老子记住了,老子允许了吗?等老子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你还能把老子记在哪!
朵儿,朵儿呢?龙少爷后知后觉地想起花朵儿。
转头一看,朵儿的眼神丝毫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如无其事地走回到方才用餐的地方,坐下,把装着他撕出来那些肉的碗,不经意地推远了些。
龙少爷委屈又伤心地抿抿嘴。他打的如意算盘时让朵儿知晓他并非废人一个,他也有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的能力,而且他精准地控制了力道,确保不会太过惊世骇俗。
可现在看来,他在他家朵儿眼前的第一次出场秀以完败告终。
骗人的,话本里说的都是骗人的!不都说男子为心仪的女子挺身而出,不管赢了输了,女子总会握着小拳头在旁边加油助威,甚至心潮荡漾,眸光流转如水般温柔。末了女子还要拿出手帕儿给男子抹抹额头上的汗,轻声低语,“累坏了吧。”
可现在,朵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别说手帕,朵儿连他撕的肉都嫌弃了!
怎么办,朵儿这是生他的气了。可他确实没有骗人哪,他如今的状态,除了力气大,确实没有其他足以引以为傲的本事。
杀千刀的花家!花家人,有一半人自以为是,剩下的另一半自作多情。
李八爷的眼睛在龙少爷和花朵儿身上来回看了看,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好笑。
今日遇到的当真是有趣之人。
那素衫男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内向安静,可刚刚射出的箭,却如此干净利落,伤人不见血,果真绝妙。
这高大男子,看起来笑容可掬,一脸无害,可方才那疾如闪电的拳头,势若雷霆,唯快不破,果真厉害。
然后现在是怎么回事?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落落寡欢,还有一个呲着大牙花望着她笑。
李八爷轻咳一声,走近龙少爷,“相遇一场,还一起打了场架,还不知道几位姓名。”李八爷豪迈地拱手:“在下京城李家老八,只管叫我八爷即可。”
若然不晓得八爷的身份,这句话,听着还有点倨傲,可知晓她的身份,才知道她这态度,绝对是把你当成朋友看待,谦逊得不能再谦逊了。
龙少爷患得患失,总拿着小眼神瞄着花朵儿,哪有心情搭话,可他心情低落,舅舅兰软软此刻却情绪高涨,终于轮到他来个正儿八经的自我介绍。
学着一拱手,兰软软硬气地道:“在下兰软软,他是我外甥墨非龙,今日得见八爷,真是三生有幸,幸会幸会!”
兰软软本欲在三生有幸后面加上缘分天定,只是看着八爷身后的那柄大刀,吞了吞口水还是忍住了。
“听花家小姐所言,非龙兄弟似是曾与她有过交集?”李八爷不经意问道。
龙少爷的肩膀可疑地一抖,心里咆哮着有没有点眼见力,还大将军,不知道这句话能把天聊死吗?
兰软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着自己外甥那一脸便秘的脸,笑道:“陈年旧事,陈年旧事了,当初事出突然搭了把手,也不晓得人家的身份地位,而且,施予援手的也主要在我,唉,”兰软软轻叹一声,“这人哪,怎的都如此庸俗,只看皮囊,”状似不满地扫了龙少爷一眼,“就因为你长得比较高比较壮,人家就把你记瓷实了,哼!”
龙少爷听了这番话,简直想紧紧抱住自家舅舅。果然是亲舅,亲舅哪。
不管怎么说,得先与那女子划清界限。龙少爷心里可劲地泛酸,话本里都说女子吃醋都爱撒个小娇,捶个小胸,怎的朵儿全然不是这样。
难不成是朵儿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原因吗?
龙少爷骤然灵光一闪,是,一定是,要知道朵儿现在可是男子装扮,如何可能与他行那撒娇撒痴的举动。
指不定朵儿此刻在心里已经揪了他的耳朵无数次,“死鬼,杀千刀的,坏蛋,混人,”
龙少爷的心哪,又渐渐复苏跳动起来,让朵儿恢复女装的想法也越发迫切!
李八爷听罢,倒也不多追问,非熟识之人,无谓过问太多事情。反正看样子他们跟花家的关系也并不融洽,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一点,八爷还是分得清楚。
八爷侧身转向朵儿的方向,“那这位小兄弟是?”
八爷没有料想到,就在她抬头望去的那一刻,朵儿早已走到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注视着她。
八爷有点惊诧,眼前的年轻人,看着她的眼神饱含感情,似乎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有点孺慕之情,有点激动之意,甚至于,还有点欲言又止的犹豫。
“你?”八爷有些疑惑。
却见年轻人突然撩起衣袍,单膝跪地,朝她一拱手,声音清朗:“无痕见过八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