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龙少爷那领头的牛角马迈开腿,花朵儿她们的马也随后疾驰而上,风猎猎而过,想要开口已是不能。
兰软软骑着马在后头,笑得肠子都在抖,臭小子,平时总要笑话老子不会追女人,说老子土帽,说老子傻帽,还说将来老子一定得戴绿帽。瞧瞧你自己这德性,用的还不是话本里的招,学着人家书生吟诗一首,你倒好歹吟点有档次的玩意,落荒而逃这么明显,哼,说好的厚脸皮呢?
兰软软笑得一点没错,殊不知龙少爷此刻一颗心犹如鼓槌,不,不,是犹如一只大象猛冲着去撞树,砰砰砰,连大地都在震动。
龙少爷也是黄花大闺男啊,虽说女人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但一来他家教严,二来作为龙神再世,神功未成之前要保持童子之身,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墨非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二十七年了,他龙少爷对女人的认识,还停留在话本里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你送我个小手帕,我回赠你一幅画。自从抓了花朵儿的小手儿,龙少爷看到豆腐会想起它没有朵儿的手滑,看到窗外的月会想起它没有朵儿的手白,看到其他人的手会想起这些都是爪子,只有朵儿的手才是不折不扣的手。
天知道为了这最后两个问题,龙少爷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多少话来扯,就算是骗来的答案,也足够让龙少爷心潮荡漾,恨不得长臂一展,把花朵儿揽入怀中,两个人策马崩腾,就像那话本里描写的“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花朵儿妆底下的脸,绿了又红,红了又绿,眼神复杂地看着前方健壮宽厚的背影,想着兰蕙说的那种特殊的癖好,心底竟有些怅然所失,若然我换了女装,你可会依旧如此。
成长的环境让她变成一个少年老成,不善玩笑,生活克制的人。她与龙少爷,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们两的性格南辕北辙,可她偏偏喜欢安安静静看他闹腾,听他唱着九曲十八弯的曲子,无所不用其极地跟她显摆吹牛,那副叫人恨得牙痒痒又让人打从心底傻笑的模样,真真叫人过目难忘。
在花朵儿的心里,这样的日子,是那般鲜活,那般滋味,那般叫人心向往之。只是有时,这玩笑也开得叫她又羞又怒,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八天的傍晚,离百凤城,剩下仅有三个山头的路程了。
花朵儿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沿着十莽山绵延到百凤城城郊的边缘线一路往前,大多荒山野岭,人烟罕至。
原因无他,他们所骑的牛角马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且花家的马,马蹄处都有入微的标记,若走官道,碰到有心之人,徒增麻烦。花朵儿早与爹娘商量好,再翻过两座山的路程就将几匹牛角马放走,步行进城。
“再走上那么两天就进城了!”何兰蕙慨叹了一声,“可惜了这几匹牛角马,要是卖了,能换不少银钱哪。”靠近花朵儿,何兰蕙压低声音到:“朵儿,咱么进了城后再偷偷把这几匹牛角马卖了不成么?”
“典型的要钱不要命,”花朵儿嗔怒地敲了一下何兰蕙的脑袋,“是不够你穿还是不够你吃,老纠结着这些身外之物做甚?”
花朵儿系好马,“好好休息一下,吃完午饭我就把马牵到附近放了,你呀,就不用瞎操心,兰叔又在给你做好吃的了。”
这是一片天然的树林,林子里还有条清澈的小溪。
捧着溪水洗了洗脸,那股清凉之意,着实减去了不少疲惫之感。
虽说脸上的妆用的是特殊的药水,不容易掉,花朵儿也不敢用力擦拭,轻轻拥布捂了捂脸。
花朵儿抬头,发现龙少爷拿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粗布,铺在林子里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脸上满是殷勤的笑意;“来,来,花兄,坐这里。”
被溪水洗过的清凉的脸颊瞬间又热了起来,轻咳一声:“你我男子不拘小节,不必如此讲究,兰蕙,你坐吧。”
兰蕙挑衅一笑,喜滋滋地走过去,就看到龙少爷双臂抱于胸前,明明一脸清朗笑意,何兰蕙却觉得有点头皮发麻,感觉那放在岩石上的布垫是不亚于针毡刀床,一旦坐上去,断然没有好果子吃。
犹豫间,就听到龙少爷懒懒的声音传来,“这垫子太小,只怕何大小姐威武雄壮的身躯搁不下。”
花朵儿扶额,又来了又来了,果不其然,何兰蕙一听这话,像炸毛的猫一下子蹦了起来,“姓墨的,你当我稀罕你这块破布。我还怕坐了屁股长疮!”
何兰蕙脸一红,在男子面前提起屁股二字实在不甚妥当,支吾了下,看着兰软软在不远处忙着搭架子生火切肉,声调一下又高了起来:“姓墨的,你懂不懂的什么叫尊老,成天饭来张口,不晓得帮忙干活不是?”
龙少爷不为所动,坐在石头上依旧一副闲散模样,挑着眉指了指兰软软的方向,“尊老,你懂,你去。”
“我去,我去。”花朵儿打着和场。
龙少爷闻言眉梢挑了挑,玉玉不知道何时已经停在他的手臂上,湛蓝色的眼珠滴溜溜看着何兰蕙,翅膀不经意地扇了扇,若有若无的寒气让何兰蕙一颗躁动的心冷静了下来。
何兰蕙只觉得屁股有点发凉,挺了挺胸膛,一拂袖,转身向兰软软的方向走去,虚张声势地道:“本小姐还不乐意呆在这,人仗鸟势的胆小鬼,有本事来跟本小姐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