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珑羡从睡梦中惊醒时,西海里的波浪已经如山崩地裂之势向她涌来,碧青的海水被搅的浑浊不堪,她一路扶着墙颤颤巍巍走出宫门,一片猩红蔓延到她脚下,染红了她碧蓝色丝绸裙。桌上和柜子上摆放的鎏金翻口瓷杯纷纷被击成碎片。
她不安的想着,这一天终于是要到来了吗。仙侍们纷纷左右抱头逃窜,西海乱成了一锅粥,珑羡穿过千鲤池想到父皇所在的水晶宫去,却发现那棵紫藤萝树已经在巨大波浪的席卷之下连根拔起,珑羡脚步顿了一会儿,看眼前一片荒凉之景,果然,传说中再坚定不渝的情爱,也会有遭遇风浪消失殆尽的一天。
魔王第二次想要逃脱,他使出被齐云门派封印后的神斩术,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既然天帝一定要制他于死地,那他也不能白白让他们得逞。
菖叔的教训被他扔到脑后,一群心机深沉的天廷上仙的行为,他也不想再忍。
太岁夫人传话来,容锦提出立刻行动,事不宜迟。虽然他们还缺少最重要的龙珠。正遂了云琅的意。这些日子天帝和他两个儿子对他的迫害与追赶让他精疲力竭。反正自己贱命一条,只要能应了容锦的愿,事成之后,救出族人,自己是死是活,也就不重要了。
第二次他被封在这阚惘亭内,云琅愤愤不平,若不是菖叔执意不给他解开四合印,以他原来的修为和法力,拿下大半个天廷完全不在话下。
云琅原先的魔族血液和与生惧来的神力,都被齐云门派的掌门在浮生塔中用四合印封锁了起来。一来是怕贸然使用魔族法术,太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其次,魔族容易意气用事,情绪常左右自己的思想。即便他多次尝试偷偷解开四合印,但仍然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这一次,他挣脱之后,却无力再使出任何法术,仿佛身上的脉息都断了一般,只能任凭他被压在着黑不见底的亭内。
那天珑羡站在西海龙宫门口往下看,人间已经是满目疮痍,魔王手持焚天剑,天下谁能够与之抗衡。父皇母后都不知她今日就要下凡去,龙王陛下还未完全好转,若让他亲眼目睹珑羡的离去,只怕忧心过度后病情再加重。
在危机时刻,珑羡要扶麟安顿好父母,便独自一人往南天门去。
寒风吹的刺骨,吹乱了珑羡挽好的头发,前方黑紫色的天空被劈成两半,乌云缭绕着,说不尽的寂寥与哀伤。
回望一眼南天门,这里她不该有眷恋。
纵身一跳,一道紫红的光从天而降,四周的风从各处吹来托着珑羡的身躯,她的四肢轻柔起来,化成涓涓流淌着的晶莹的溪水,阚惘亭,她看见了,不过是一座普通的亭台。眼睛闭上,缓缓的注入流苏泉中。
水面瞬间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如繁星坠落,均匀的铺洒在阚惘亭的每一个角落。
支流一点点缠绕着亭身,直到将阚惘亭完全封闭起来。
珑羡抖抖身子,睁开眼,却没想到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人见到珑羡也是吓了一跳,一同惊呼道:“你怎么在这!”
云琅先反应过来,轻笑道:“好啊好啊,贵族夫人,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还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珑羡震惊的说不出话,久久不能发出声音。云琅,他就是魔王。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云琅道:“你们赢了,你的灵力与我相克,我此生都无法逃脱了。不过,倒是你,你的夫君怎么忍心让你来做封印。”
珑羡觉得不对劲,他见到自己是仙族人,却一点也不吃惊,难不成是菖叔告诉他了?:“你如何知道我夫君也是上仙?”
差点把容锦与自己的关系透露出来,真是好险。“我不知道,不过你当初为何要伪装成妇人来到我们家,难道你也是天帝一早就派来的?”
云琅被压在亭下,讲话的回声空旷而沙哑,珑羡打了个寒颤。
“我会寄宿在你家纯属是以外,我也完全不知道你就是魔王。”珑羡叹了口气,居然有种莫名的失落。她对人间的最后一个念想也消失了。
珑羡蹬着脚溅起大片的水花,打湿阚惘亭的柱子。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要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呢。
云琅本来一肚子话要问,容锦为何要派你来镇守阚惘亭,这样危险的事,派珑羡来做,确实有一丝残忍。
珑羡,她居然是西海的二公主。云琅气的牙痒痒,原来她会法术是真的,以前只知道她是容锦的夫人,最多是个天廷的无名小卒。没想到还大有来头。
她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呢,她不会和他顶嘴了。
那段时间在忘忧郡,云琅一张口两人就要吵。现在珑羡安安静静的,仿佛沉淀了许多心酸。
好像更瘦了些,没有原来那样好看了,其实原来也不算好看,跟皎儿比起来差远了,想到皎儿,也不知道皎儿和菖叔现在怎么样了...云琅心里暗暗嘀咕着,小心翼翼的偏头偷看一眼珑羡,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