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膳时分,楚浔枂辞了静妃,静妃也不再多留楚浔枂,就让她先回了。 直至楚浔枂出了园子有许久,静妃才回头对着阁间,温声说着:“出来吧,她走了。” 静妃声落,只见一月白衫的偏偏公子正坐在木轮椅上,小厮正推着他出来,这人真是闲王君殇。 “母妃。”闲王温声唤着,语气亲昵。 小厮将闲王推至石桌旁,静妃斟了一杯茶给闲王,说着:“我已将那玉镯给了她。” “有劳母妃了。”闲王笑笑,将茶拿起,一饮而尽。 静妃看着温和如风的闲王,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于你而言,她就这般重要么?” “重要至极,莫不然儿臣也不会守着她这么多年。”闲王淡声应着,面上无悲无喜。 “哪怕她已为人妇?”静妃心中不忍。 “那又如何,只要她安好即可。”闲王却是笑了,目光望向远方,眼中尽是深沉,“何况,母妃知道的,她要的,儿臣给不了,倒不如让她永不知晓。” 静妃看着闲王那不悲不喜的脸色,明明不是悲话,却尽是凄凉之意,也说不出话了,就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闲王,“终究是母妃对不住你。” “不关母妃的事,这是儿臣的命。”闲王看向静妃,目光温和着,带着安抚,“儿臣早就算到了。” 静妃也再出言,只能勾起唇角,牵强的笑着,终究是命啊. 回到了宸青宫,楚浔枂看着皓腕间的玉镯,晶莹透亮,思索再三,还是取了下来,交由媛兮,吩咐道:“将这玉镯交由琉玹,托他给玄机楼的大夫查一查,看有何异常。” “是。”媛兮拿着玉镯退下了。 楚浔枂只是静坐着,她虽察觉不到静妃对她的恶意,但为了保险起见,总是该查一查的。 下午媛兮便捧着玉镯带回了玄机楼的大夫,玄机楼的大夫将这玉镯之事一一告知楚浔枂,这玉镯非纯玉,而是熔炼而成,熔炼之时加了朽栖岩,朽栖岩同样透白,存于深潭底,且有克百毒之效。 这玉镯中含有朽栖岩自然也有克百毒之效。 “这朽栖岩与玉融合之法老夫只在孤本上见过,从未见过成品,且朽栖岩极难寻,也不知太子妃从何处而得这玉镯?”大夫说着,语气中带着探究之意。 “不过是一长辈所赠,本宫瞧这玉镯剔透精细,又为了安全起见,便找了大夫。”楚浔枂笑笑,显然是不愿多说。 大夫哪能不知晓楚浔枂之意,便也不再多问,就退下了。 就在楚浔枂端量这玉镯之时,宋君颜进了阁间,他看着楚浔枂手中的玉镯,可是没见过,便随口一问:“浔儿何时新买了玉镯,刻工倒是精巧。” 闻此,楚浔枂抬头看着宋君颜,想了想,这玉镯是玄机楼所验,也没什么可瞒的,顿了顿,楚浔枂便将这玉镯之事告知宋君颜。 闻此,宋君颜却是沉思了一会儿,遂看向楚浔枂问道:“这玉镯中掺了朽栖岩?” “嗯。”楚浔枂点点头。 得到回答,宋君颜又是沉思着,许久才问:“是静妃今日所赠?” “对。”楚浔枂看着一脸沉思的宋君颜,不常见他这个模样。 宋君颜却也没应,至楚浔枂快要坐不住之时,他才笑笑,面色又柔和了,“也罢,既是能克百毒,那你就戴着,总的没坏处。” “那我便戴着。”楚浔枂笑笑,正想问宋君颜为何心神不宁,没想宋君颜却是走近将她抱住了。 楚浔枂猝不及防被宋君颜抱住,就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下了,就安静的由着宋君颜抱着,想来他忙了一天的政事,也是乏了的。 宋君颜也不说话,想到那朽栖岩,紧了紧抱住楚浔枂的双手,那朽栖岩与玉融合炼制之法他师父曾教过,他没学会,却是有一人学会了,是他从未见过面的师弟,也是唯一的师弟。 他虽未见过他师弟,却是寻他师弟寻到了姑苏,而且他师弟是识得楚浔枂的,还助过她。如今,这克百毒的玉镯竟交到了楚浔枂之手,他师弟究竟是何意? 宋君颜面色微冷,思绪万千,只要不是他想的那般就好。 第二日入宫,楚浔枂寻了静妃,问了玉镯之事,没想静妃竟是不知那玉镯有克百毒之效,楚浔枂便试着言玉镯太过贵重,欲将玉镯交还,没想静妃却是拒了。 再三推脱,最终静妃还是帮楚浔枂戴上了玉镯。 楚浔枂接了这玉镯,却是疑惑了,在后宫中难免有各种药物毒害,若是有个克百毒的玉镯简直是妙极,而静妃却是不要,还与了她······ “近午时了,不如在本宫这用午膳可好?”静妃柔声问着。 楚浔枂本想拒了的,又看看手中的玉镯,还是应下了。 席间,楚浔枂吃着菜肴,无论是糕点还是小菜,却总觉味熟悉极了,却又想不出在何处吃过,让她心中疑惑更甚。 几日后,傅皇后办了游园诗会,楚浔枂本不想去的,无奈却因着太子妃的身份不得不去。 诗会有各个的娘娘,还有各位官夫人和闺阁小姐,原因却也无非其他,一月后便是北云一年一度的选秀了,虽说徽宗已严明他名下不再留人,傅皇后却打算给各个皇子添几个侧妃,还有七皇子闲王的正妃也要趁此挑选合适人选。 这诗会便是为了打探各个官夫人的意思,总的要给皇子们留下秀女也不需留过多,若是有哪家不愿让女儿参选的,也可趁诗会暗中透给傅皇后,以免选秀时闹了幺蛾子。 楚浔枂本就不喜这闺阁之交,傅皇后与齐妃身旁正围着一群官家夫人与小姐,又因宋君颜几日前才拒了接手傅家军一事,许是朝臣已嘱咐各家夫人,先不宜与宸青宫相交,一时竟无人与楚浔枂交谈。 楚浔枂却觉落了自在,半卧在亭中的栏椅上,瞧见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她瞧着那湖边的围栏,脑中浮现了那单薄寂然的背影,之前闲王就是坐在那。 许是闲王与宋君颜有七分相似的缘故,她总觉闲王有熟悉之感,楚浔枂下意识摸了摸腕间玉镯,今日静妃娘娘却推脱说病了,没能来诗会。 正在楚浔枂纠结着诗会结束后要不要去揽月宫探望静妃时,却是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转头正见一穿着鹅黄衫,围着轻薄面纱的婀娜女子。 虽是蒙着面纱,不过是看了那双饱含温柔又楚楚动人的眼,楚浔枂便知是何人了,却也不说话,就挑眉,以手托腮,戏谑的笑笑。 “姝婉参见太子妃。”李姝婉行礼,语气中尽是温柔。 “原是婉仪郡主。”楚浔枂笑笑,却也不叫她起来,起身一步步走近,“本宫倒是以为你还在东玄,没想却是来了北云。” 李姝婉像是未听出楚浔枂话中的挑衅之意,依旧是柔声道:“太子妃慎言,姝婉自幼长于北云,何曾去过东玄?” 看着淡定如斯的李姝婉,楚浔枂却是笑了,“也罢,也罢,婉仪郡主只需知宋清漪在等着你就是。” 能明显看到李姝婉身形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自行起身,向楚浔枂走近,淡声说着:“太子妃虽是东玄公主,可这是北云,在北云就该归北云约束,而且你不该站在他身边的。” 听到此,楚浔枂看向李姝婉,眼中尽是不屑,莫非李姝婉以为她配? “因为,你不配,再者,再近些你会害死他的。”李姝婉这话带了冷意,随即快速退开,恢复了温柔作态,行礼道:“姝婉先告退了。” 楚浔枂盯着李姝婉,在李姝婉转身之际,风吹开了轻薄的面纱,楚浔枂窥见了李姝婉的脸,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刚结痂的伤口,像是生了痘那般。 只是,楚浔枂的脑海中却是回想着李姝婉的那句话,“你会害死他的”,她为何会害死宋君颜? 久久不解。 之后,才传出靖王府的婉仪郡主半月前患了水痘,已痊愈,却是结了痂,只能以纱遮面。本来李姝婉是在选秀名单中的,现今生了水痘,她自然是被剔出了名单。 楚浔枂听着下人禀告的消息,沉思着,难怪说在她的洗尘宴上见不到李姝婉,原是患了水痘。 只是,李铭太既是异姓王,哪怕是徽宗再信任他,也不可能就此放任,于他的子女,只能嫁娶皇室人,只有与皇室有了姻亲关系,才能确保靖王府忠心皇室。 故此,无论是赐婚于哪位皇子,这李姝婉总是要嫁入皇室的。 可如今,李姝婉却因着水痘的缘故被剔出了选秀名单,这难道不是有意的么?何时长水痘不好,偏偏是选秀前夕长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李姝婉今年已是十九,哪怕是长得再国色天香,却也算是老姑娘了,又如何能等得? 想着想着,楚浔枂嘴角竟是讽刺的弧度,呵,这李姝婉还真是非宋君颜不可么? 宋君颜说服了徽宗,说今年不纳侧妃,这李姝婉便逃过了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