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间,他已经伸着懒腰出门去,“我可没你们那么好精神,我还得回去再睡上一觉。希望醒来啊,可不要旁边也睡着什么人,有嘴说不清呐……” 听着这齐清嗣是在抱怨,但那话里话外帮着齐清让开脱的意思,任谁都听出来了。 太师听祝无忧与高慧君的这一顿争执,早将鞭子收了起来。现下听齐清嗣所说,脸上已经松快了不少,“把他们都先押下去吧。我且想想该如何处置。” —— 齐清让被关在齐家的私牢里。 祝无忧和魏晏深提着饭菜一前一后的进了去。 齐清让坐在低矮的干草堆上,见到他俩,居然冷静笑了一下,“来了?” 祝无忧讨厌看到他这一副轻松的表情,有些责怪的扶他起来用膳。嘴里道,“你怎的就不急?早上在父母面前也是,就由得他们说,现在还这么轻松的表情,我真是不知如何说你好。” 魏晏深是个有眼力见的,他打开盒子,将饭菜一一摆好,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齐清让见她担心,遂正色道,“早上我不开口,全因我一早便知道多说无用,既然别人存心栽赃,哪里会凭你我三言两语就脱罪?这府中,有的是人见我不顺眼。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 祝无忧遂将碗筷递给他,又将他扶着坐到亮处,“我也知道证据才最重要。这样,你先吃饭,等你吃完我就出去找证据,我相信,既然是陷害,哪里会不留下破绽?” 齐清让怔怔的看着她,眼中情意绵绵,“你又帮我一次。” “我不帮你帮谁啊,我如今已是你妻室,你是我夫君,是我的倚靠。我早上听晏深说的时候,差点没给吓死,我真的好担心,我怕你真有什么事情……”抬头,看见齐清让已经将饭菜推到一边去了,此时正出神的看着她,突然有些羞赧,低低声道,“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呢?” 齐清让情不自禁的伸手,“好。那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祝无忧这才抬头,靠近了齐清让一点。 齐清让不怀好意的笑笑,“怎么,怕我吃你不成?离得这么远?我记得在陷阱里,你可是主动极了。”想起那香艳的一幕,齐清让下意识便嘴角上翘,伸手揉上她的脑袋。 祝无忧听他提起陷阱之事,霎间脸红的犹如晚霞,磨蹭着又靠近了齐清让,齐清让见她磨磨蹭蹭的,再不耐烦,大手一伸,就将她抓进了怀里,固定在他的胸口,那距离近到咫尺间,甚至能听见齐清让的呼吸心跳声。 祝无忧羞涩极了,又一眼瞧见他身上的伤势,遂将身子朝后扬了一些,怕蹭在他伤口上。齐清让见她的动作,皱了皱眉头,臂弯适当的松开了些。 “你一会儿去咱们邺州最著名的食肆“京都十三厨”,进去后直接上二楼,去“明月阁”,在进门左手边,顺着数第十一块砖头,那块砖头是可以移动的,你把它拿开,里面可能会有一些帮助你找到证据的指示。” 祝无忧愣愣的听他说,眼睛飘忽着,便瞟上了他好看的喉结,修长的脖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你……” “我怎么?你这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而不是夫君。” “哪有。我……”她看着他如水清透的眼睛,愈发出了神,不知说什么好。 齐清让见她出神,赶紧笑了笑,又一把将她拉拢,蹭在她头顶上,“我也说了,是可能会有指示。还需要你前去证明是不是真有。昨日,我在马车上已经察觉出了不对,所以用暗号通知了安插在大哥府上的人,他应该会注意到我留给他的暗号。你今儿去了,若有他放置的消息,你便跟着查。若没有……”他突然松开她,定定的看着她道,“可就靠你了。”他说的是关乎清白的大事,但至少面上,完全看不出一丝丝紧张之情。 “你都不紧张?” 齐清让冷冷笑了,“为什么紧张?虎毒不食子,父亲最多折辱一顿,或者发配去苦寒之地罢了。再说,我信你能帮我开脱。” 我信你三个字像魔咒,将祝无忧的心变得柔软至极,她很高兴,齐清让将她当作信任的人。 “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齐清让这才松了她的身子,拿起筷子扒了一口饭菜,只看着她,点头不语。 吃过饭,又将齐清让身上已经成了条状的衣衫换了,这才带着魏晏深急急的朝“京都十三厨”去。搞的魏晏深一个劲儿的喊她慢点,毕竟夫人的腿旧伤未愈,走起路来还有些异常的瘸着,可断不能再加上新伤了。 进门时,有小二来问,祝无忧道要去明月阁,两位。被小二恭恭敬敬的请上了二楼,同魏晏深一道坐下,那小二斟了茶水,点了吃食,便离去了。 等送走了小二,祝无忧赶紧着魏晏深到门口候着,自己开始找东西。果然发现那第十一块砖头是松动的。 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她内心暗忖,看来,还是得自己加油找证据了。那外间突然传来晏深的惊喜之声,“蓝靖,你怎么在这里?” 她吓得一凛,赶紧飞快的将砖头放进去,让一切回复了原状。 魏晏深本被祝无忧安排着守在门口,却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门爬上来。及至那人行到跟前,他却发现,那居然是蓝靖。曾经被主子从难民堆里救回来的人。 那叫蓝靖的见到魏晏深也是惊奇之极,“你来的倒早。竟在我前头了!” 魏晏深不解的摸摸脑袋。 祝无忧在里面,听他的话,已经大概明了,他便是送消息的人。连忙出声,“宴深,让他进来。” 蓝靖给祝无忧行了礼,这才开口,“想来,您便是二公子新娶进门的夫人?” 祝无忧点头,“不错。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里的秘密。” “也不算秘密,不过就是有任何消息,我都把它提前放在这里,再通过暗号联系二公子来取罢了。不过,今日二公子遇险,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 “说来听听?” “昨日晚间,我在小六子的马车上发现了二公子留下的暗号。原本还以为公子有事叫我办,准备今日一早就到这里来等公子。谁知,今日一大早才刚起床,就听闻公子被抓的消息了。最奇怪的是,一上午,我再没见到小六子的人影,他是马夫,按说车在府中,他也会在,可那小六子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未见踪影。马车却一直未动。 ” 祝无忧蹙眉,“马车夫失踪了?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被……杀人灭口还是送去了哪里?” 那蓝靖点头,“我也这样怀疑。” 祝无忧暗暗将所有事情,从怎么发生的开始一直到现在,关联起来,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她出声安排道,“这样,蓝靖,我们现在通过几个方向来查。你那边的话,去找马车夫小六子的下落,记得,若有了任何消息,便放到这里来通知我。我和晏深这边,我记得阿敬和晏深都提到过被迷香魇住了,可以通过迷香查。再则,那尔雅姨娘不会无缘无故的自毁清白,一定是有原因的……” 蓝靖便抱拳,“好。那我便去了。二夫人保重!” 祝无忧唤过魏晏深,让他前往去查迷香的事情,而她自己决定查查尔雅这边的问题。 —— 从裴蓉蓉处得知,那尔雅夫人因生得娇媚动人,是前两年,太师从手下一个名叫胡碧的小兵手中硬抢来的。那小兵还因此得了个戍卫队长的官职。祝无忧便生了去胡碧家中查查端倪的心思。 一路问了许多人,才在城郊找到了胡碧家。 老远便能看到,那是个很旧很破,用竹子,干草和泥土糊出来的土房子。院门大大开着,有一只很凶的黑犬大声吠着来人。 祝无忧进去院子,四下观察了一番,没在外间看到人影。又去屋子左侧的菜地转了一圈,她注意到菜地里有新泥印,那是被拔出小菜后新鲜的菜坑,便断定是有人居住的。遂大喊,“有人吗?”却连着喊了好几声,也毫无声息。 黑犬吠得愈发大声,她只好手中挥着棍子,将黑犬赶走到一边,这才循着路朝屋门走去。 站在门口又喊了好几声,还是无声无息。只有大着胆子推开房屋门,一股冲鼻的酒精味迎面而来,呛得祝无忧瞬间掩住口鼻,蹙了眉头。这才在光线的照耀下,看到在屋子的内侧,一个男人仰面躺在地上,那地上散落着好几个酒瓶。 原是喝醉了。 祝无忧又大胆向前走了几布,见怎么喊也没声音,她心下便有些慌,但一想到齐清让,霎间又什么都不怕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朝前走了几步,嘴里低声喊道,“胡碧?胡碧?” 还是没有声响。 她开始大声的喊,“胡碧!胡碧!” 却毫无动静。 祝无忧开始觉得不对劲,一个人就算再怎么醉酒,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动静也不醒过来。 她心中有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那个想法让她内心狂跳不止,但还是紧走几步,低了身子,将手探向胡碧的鼻息处,哪里还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