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料到雷万会加价,卢美琴倒也不显得惊讶。 “指甲太长了吧,要不要我帮你修修?”她讽刺道,“这一爪子下去我可是皮开肉绽呢。” “指甲不长又怎么继续帮你挖金矿呢。”雷万眼睛不大,眼珠却绿豆般滚来滚去,“加码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咱俩的关系更牢靠,你也更信任我。” “哼,牢靠。”卢美琴冷笑道,心中再次升起对男人失望反感的情绪,“把我娶回去不更牢靠?”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考虑。”雷万反过来刺她的软肋,竟弄得她说不出话来。 卢美琴仰面卧倒,雷万将头搁在她小腹上,略带试探的说:“咱这样不挺好嘛,结什么婚呢,又不是二十几的小年轻,还想着感情就是一纸约定非把自己粘上面不可。婚姻的枷锁你我都已经背过,有意思吗,没意思。说来说去不还是取决于两个人的感情,感情好,天涯海角也想着对方,感情不好,就是睡一个枕头也同床异梦。你啊,太没安全感了,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女人来这世上本来就是为了找安全感的,只可惜很少有人找到过。”卢美琴沮丧的说。 雷万并不知这句感叹还有着卢美琴对过往的一丝感慨,以为她真想将两人关系再进一步,惊喜同时又有些紧张。 而卢美琴不管如何烦心于与雷万的关系,时至今日也早就泥足深陷了。 她反感雷万的“恶趣味”,却只能以投其所好的方式来获得想要的资源。慢慢的,竟在这种边缘游戏中收获到一丝慰藉,像习惯了“过家家”的小孩被迫参与到“捉猫猫”游戏中,久而久之居然也在躲避、追踪里觅到了乐趣。 她可以高高在上,像与竞标时那些刻薄的客户互调身份;她可以颐指气使,像神秘人朱古力那样发号施令;她可以为所欲为,像前夫那样打着追求真爱的幌子置家庭伦理于不顾…… 更重要的是,她还将继续依赖雷万帮她组织更优秀更富有价值的关系网,这是长线投资,不能注重眼前的蝇头小利。 于是她清清嗓,摸着雷万的头说。 “跟你开玩笑呢,我不想结婚,这把岁数什么不比自由金贵,我才不想作茧自缚呢。” “我们要年轻那会儿就认识该多好,恨不相逢未嫁时啊。”雷万不知廉耻的说。 “肉麻。” “美琴,我真挺爱你的。”雷万漫不经心的把弄着卢美琴的黑色真丝睡袍腰带,“有你这么个红颜知己,我雷万就是待会儿出门被车撞死也都值了。” “好好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对了,那个辛姐不会也是你的红颜知己吧?” “哟,吃醋啦?”雷万讪笑,“难道我在你心里是那种到处拈花惹草的男人吗?” “难道不是吗?”卢美琴反问,“你家那位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你不照样出来跟我鬼混。” 提及妻子惠冬青,雷万有些扫兴。 “别提那婆娘,一天到晚除了赌还是赌,迟早把家败光。当年要不是为借她老子的关系往上爬,我才不会跟她在一起呢。再说,你以为她就为我守身如玉啊,不过各玩儿各的心照不宣罢了,我就算有一半的过错,她也得认那另一半。” 卢美琴的脑袋盘旋着属于自己的心事,因此显得有些走神。 “哦……” 雷万又将话题拉回到辛慕头上。 “我呀就是辛姐身边的一个跟班儿,怎么入得了她的法眼。你别瞎想,我心里只有你,迟早老子要跟惠冬青把婚离了,到时咱俩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如果你还想去趟民政局,咱们就结婚,如果想移民,咱们就私奔。反正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好不好?” “好是好,但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此时的卢美琴说出一句只有少女才说得出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不管你想要什么,现在我只想要你……”雷万深呼吸闭上眼,将卢美琴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卢美琴也立马进入角色,命令道:“驮我去那边。”雷万赶紧骡子似的跪倒在地。她顺势坐上雷去,与此同时,注意到雷万右肋骨下方的一块纹身…… 一场游戏后,雷万瘫软在床。 卢美琴拧开开关,花洒喷出伞状水柱,抬头迎着,脸上的热慢慢消减下去。 洗完澡裹上浴巾,她擦着头发走出来。 雷万趴床上微微传出鼾声,她撩开被单又看了看那纹身。 “洗好啦,主人?”雷万突然睁眼,抓住她的手不断亲吻。 “别疯了,还没玩够。”她走到梳妆镜前,开始化妆。 “意犹未尽。”雷万坐直身体,色眯眯的说,“你越来越有魅力了。” “那纹身有什么含义吗?”卢美琴戴上独眼罩后突然问,没有转头。她从镜子里悄悄观察雷万,一丝非常短暂的惊讶表情从雷万脸上掠过。 他没说话,像是没听见。 “想不到你还挺赶时髦,学年轻人在身上涂涂画画的。”她回过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看出来是什么了吗?”雷万警惕而小心翼翼的问。 她走过去用手摸了摸那块纹身,图案很简单,横着的椭圆下竖着三条短线。 “蘑菇?” 雷万摇摇头。 “太阳?” 雷万还是摇摇头。 她紧缩眉头,嘴巴朝一边嘟起。 “总不会是淋浴花洒吧,猜不出来。” 雷万拉她在床边坐下,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交代。 “想知道?”他严肃的问。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图腾。” “图腾?” “对。图腾就是信仰,任何图腾都具备属于自己的象征意义。” “那它象征什么?” “永恒。” 卢美琴显然对此产生了兴趣。 不过雷万没急着解释,而是起身点烟并不慌不忙的抽上几口。 “这是桃花水母。”他一个字一个字介绍道,“大概5-6亿年前就在地球上出现了,至今尚存。之所以能与地球同寿,是因为它既可以无性繁殖,也可以有性繁殖。” “纹它做什么?” “期望如它般永恒。”雷万伸长脖子仰着头,虔诚的说。 “这你也信?”卢美琴轻蔑的笑笑,“活那么久做什么,怪没意思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是求长生不死,而是求恒富久贵。人活一世,要贫穷困苦还不如死了痛快。” “所以这图案代表你的心思?” 卢美琴此刻在雷万眼里已不是什么女王,而是一个懵懂无知的门外人。 他在房内反复踱步,思索着要不要开口又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直接说,装神弄鬼的。”卢美琴责怪并催促道。 “相传尧舜禹时代,有一批奴隶因不满迫害逃了出来。奴隶主派兵追赶,誓要将这批奴隶找回,碎尸万段。那些奴隶跑啊跑,眼看就要追上,这时前面出现一个湖泊。其中一个就祈祷说,老天爷要能救了他们,他愿以血肉献祭敬奉天神。话音刚落,只听后方卷起一阵狂风,将那些追兵吹了个人仰马翻。这时奴隶们发现湖水中出现大量白色桃花像鱼一样的东西,还在游动,便纷纷跪地叩拜,认为是天神现身。后来他们躲进丛林隐居起来,那个说要献祭的人也兑现承诺,割下自己的肉献于湖中,向天神祭拜。” “后来呢?”卢美琴显然被这故事吸引了。 “后来这帮人世世代代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无灾无病,无忧无虑。所以,桃花水母就成了他们的庇护神,成为仙寿恒昌的象征。” “太玄了,谁编出这么扯的故事?” 雷万突然严肃的问:“我问你,你觉得生活苦恼吗?” “废话,谁不苦恼,我的生意,你的老婆,不都让人头疼吗。” “如果有个地方能消除烦恼,像见到桃花水母样让你永远受到健康、财富的青睐,并获得原始极致的快乐,你愿意尝试吗?” “你在说火葬场吧,两腿一蹬,当然什么烦恼也没了。” “没跟你开玩笑,回答我,愿意吗?”雷万显得更严肃了。 卢美琴这才意识到他很认真,而自己的态度显得不合时宜。 “当然,出多少钱都愿意,谁不想无忧无虑啊。不是有句话说,有钱难买人高兴吗。” 雷万不再说话,而是讳莫如深的看着她,脸上有阴冷的笑。 “那好,找机会带你去见识见识。” “真有这种地方!”卢美琴惊讶得合不上嘴,“在哪儿,你开的什么秘密会所吗?” “别慌,去了就知道了。” 雷万沐浴更衣,卢美琴脑子里却反反复复想着他说的话。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雷万竖起食指问:“我说的那个没问题吧?” 卢美琴点点头:“没问题,加一成。” 雷万满意一笑:“那我先走了,还有事,你等会儿再走吧。电话联系。” 说完,他便轻轻关上酒店房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