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菀在气的跺脚,可终究也只是瞪着林一诺的背影,不敢多生事端。若是放在平时,早已经让人掌嘴拔舌,剁成肉块喂狗了……
林一诺回到席面,圆桌被婆子撤下,高脚圆几一字排开。婢女鱼贯而入,每人手捧一盆金丝南菊放于圆几上。不消片刻,二楼便被一分为二,左侧为男宾席,右侧为女宾席,金丝南菊为屏。银丝碳火搁在四角,舫间可说是温暖如春。闺秀们也纷纷褪下大氅,着春衫入席。
林一诺借此机会,将药包暗中递给夏荷,再看向林清霜。夏荷点头,悄然退下。林一诺随众人一同入席,却坐在林清霜身后,将嫡女之位让于林清颜。林清霜不解,“妹妹为何不与我同席?难不成妹妹还在为前几日的事生姐姐的气?那日姐姐真的不是有意要……”
林清霜双眸含泪,下一秒就能梨花带雨。这楚楚动人的模样引得不少青年才俊侧目,同时也让他们对林一诺心生不满。林一诺不是小白,自然不会让林清霜得逞。连忙起身,对着林清霜盈盈一拜,“诺儿不敢,诺儿惶恐。姐姐那日不过是多问了诺儿几句,也是全了姐姐与四妹妹之间的姐妹情谊,诺儿明白,自然不会对姐姐有怨。”林一诺落落大方的谈吐与举止让不少男宾将注意力转移过来,眼里的不满也少了不少。
“那妹妹为何不与姐姐同坐?”林清霜一脸无辜,眸中依旧含泪。
林一诺低眉敛目,“姐姐是长房嫡女,是咱们尚书府门面。四妹妹如今抱恙在府里,不好出府,六妹妹便是二房的脸面,理当坐在姐姐身边。昨日,荣亲王府的李嬷嬷也与诺儿说了,在外赴宴要听从长姐话,也要爱护妹妹,诸事礼让。”林清霜听完,无言再对。
众人先后落座,美酒佳肴也抵不过刚才姐妹对峙的那一幕有吸引力。明面上推杯交盏,私下议论不休。林一诺并非一人坐在第二排,听力也不差,自然听见周边人的议论。嘴角一扬,一杯清酒下肚。
琴声起,陈云菀一席白色纱衣。臂如玉藕,肤如凝脂,唇粉嫩饱满,眉黛若柳叶,眸清晨葡萄,戴垂珠面纱。偶有风吹过,白纱飘飘,远看真若是天女下凡一般。只可惜陈云菀塌鼻宽脸,七分像其父。遮面为仙女,不遮如汉子。这般面容,即便家世显贵,恐也难嫁进皇室。
林一诺静听琴声,对面前美食仅浅尝前两道菜,而后便捧着一杯酒再未动筷子。琴声止,掌声起,夏荷归。林一诺微微一笑,与众人一同举杯。陈云菀福身作揖,扶风摆柳之资着实勾起几个少年郎的情愫。
陈云菀接过贴身丫鬟的酒杯,“这一曲《惊鸿》是小女新作,若有不足,还望诸位海涵。”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男宾那边异口同声叫了个好,也不知的赞这琴声,还是赞那一口饮尽杯中清酒的豪气。反观女宾这边,仅有陈云菀闺中密友叫了好,点了赞。
“陈四小姐此曲虽说不错,可想来应是比不上林二小姐的。”一身着靛青色银纹长衫的男子起身,目光越过金丝南菊看向林清霜。此人是从二品太原府尹之子宁羽,秋猎之前才入的京,满心满眼全是林清霜。
宁羽举杯,“我在太原府便听闻京城有一仙子,姓林,闺名清霜。其颜秀丽百媚,其琴音可以绕梁,其文采能与秀才相比。小生秋猎一见林二小姐,果然是天人之姿。只是一直以来都未曾听过林二小姐抚琴,不知今日林二小姐可否当众弹奏一曲?”
陈云泽听完,看了一眼林一诺。见林一诺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宁兄不提,我倒是忘了林二小姐的琴声才是京城一绝。上一次听林二小姐抚琴,好像还是三年前的事。”话还未完,视线一直落在林清霜身上。其眸中神采漪澜,唯独不见占有之思,“林二小姐,可否愿意再抚三年前的那曲《相思团圆》?”
林清霜眉头先是一簇,不过一息便舒然,莹莹一笑道:“大家既然想听,那霜儿便献丑了。”起身走向高台,施施然坐下,纤指一拨便是高亢激昂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