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生听到丽娘说的话,已是冷汗涔涔,只能腆脸笑起来,“呵呵,我是说笑的,丽掌柜别当真,我今天真是来替倚红赎身的。那日从揽月楼走后,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倚红怀的是我的孩子,我怎能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气倚红呢......”
昨日半夜,有人踢开良生家的门,丢了几贯大钱给他,告诉他揽月楼的倚红死了,让他今天到揽月楼来闹事,事情闹大后再给他一袋赏钱。起初他还有点迟疑,看到桌上的钱却动了心。
自从他被揽月楼扫地出门以后,整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恨笃了丽娘。若不是丽娘将他赶出来,以倚红对他的死心塌地,他定能逍遥快活好一阵,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现在有人想要揽月楼丢脸,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且他只用随便闹上一闹就能得到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他却没想过,揽月楼作为扬州城里最大的风月场所,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是有所倚仗,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上门来。
良生颠三倒四的解释着,见丽娘不置可否,心中焦急,声音慢慢卡在了喉咙里,丽娘早就看够了他的嘴脸,见他不再说话,凉凉一笑,说道:“看来你还没搞清楚我想听什么啊。”
丽娘说完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两个壮汉越众而出,分左右朝良生压近。良生一边朝后躲,一边色厉内茬的说:“你们敢动我,让我来这里的人定会要你们好看!”
两名壮汉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五花大绑的扔下台去,疼得他龇牙咧嘴“哎哟”叫唤。
云澜看着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良生,对站在她旁边的其他姑娘们说道:“姐妹们,倚红姐姐不在了,我们来帮她招呼招呼这位公子。”说完照着良生的鼻梁就是两脚,良生的鼻子立马就流出血来,其他几个姑娘也一拥而上,照着良生身上各处拳脚相向。
良生挣扎着躲避,奈何被捆得结实,动弹不得,只能生生受了姑娘们的拳脚,疼得他直叫“姑奶奶饶命。”
良生彻底变成猪头,丽娘才叫停姑娘们,然后对良生说:“说说看,我揽月楼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派你这么个窝囊废来砸我的场?”
此时良生已经被打得彻底没了脾气,乖乖的说道:“昨晚我都已经睡下了,有个黑衣人踢开我家房门,告诉我,倚红被你们揽月楼害死了,让我今天上门来找你们要人。还给了我一袋钱,说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还说事成以后再给我一袋钱。”
这会他已是后悔不迭,怨自己不该见钱眼开来惹丽娘这尊杀神。
“黑衣人?可看清楚长相?”丽娘问道。
“这......”良生哑口无言,他不仅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甚至连是哪里派来的人都一无所知,他只注意那袋钱了......
“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也不知道?”
良生自然还是回答不出。
丽娘看他这样子,知道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能找这种小喽啰来闹事的,料想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左右不过就是别家看不得揽月楼生意红火的青楼罢了。
“今天你既然是来寻倚红的,我就成全你,这就让人带你去陪她。”说完向之前捆绑良生的两人挥了挥手,两个大汉上前来,架起良生就要将他拖走。
良生吓得屁滚尿流,倚红可是已经入了土的人,这会让他去陪倚红,不就是要他的命嘛!他不要死,他还要建功立业啊!于是挣扎着冲丽娘求饶,“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丽娘懒得再理他,转身就走。两个壮汉硬拖着良生往外走,良生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两个壮汉听不得,用鞋塞住他的嘴,将他扔上了马车。
云澜亦步亦趋的跟着丽娘,问道:“妈妈,你真要那良生去‘陪’倚红姐姐啊?”
丽娘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慢悠悠的往前走,“那样一个草包,还不值得我动手。”
云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连被谁指派来闹事都搞不清楚,确实是不值得动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这几年,云澜虽因大溪村的变故性子冷淡了许多,但骨子里依然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倚红为良生而死,她心里始终憋着气,今天看着良生被如此惩治了一番,心中这口恶气总算是顺了。但惩治是一回事,要人命又是另外一回事,谁都没有权利滥杀别人性命。
良生被人拖着往埋葬倚红的城郊而去,拖到倚红坟前时,他已是尿湿了裤子,两个壮汉嫌弃的将他往坟包前一扔,转身回了揽月楼。
良生就这么被捆着在坟前呆了一夜。夜间的乱坟岗树影婆娑,鸟兽怪叫,野狗刨骨而食,还有忽绿忽蓝的鬼火飘飘荡荡,不知名的虫蚁缓缓从良生身上爬过,吓得良生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