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又转过头来对身后站着的一干姑娘说道:“听话,好好做事,我自然好吃好穿的供着你们,但是谁要敢向她一样破坏规矩,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姑娘们细细道了一句“知道了妈妈”,然后静静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识了“梨花带雨”以后,楼里新来的几个姑娘都安分的认真学起了才艺,楼里其他姑娘们依然该接客的接客。每日晚间,揽月楼歌舞升平,彷如人间天堂,日子就在这声色犬马中一天天过去。
经过五年的刻意调教,云澜的琴棋书画越发学得有模有样,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十分漂亮,琴艺也是这楼里数一数二的,举手抬头间已初步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性子稍微冷淡了些。丽娘对此十分满意,文人雅士们,不就是爱这有才情又冷淡高傲的女子嘛?
这日,云澜路过红樱的房间,听见她房间传来嘤嘤的哭泣声,于是顺手推门而入,只见红樱正捏着帕子掩面而泣,看见云澜推门进来,才渐渐止住哭声,只一双眼睛红肿。
“红樱姐姐,你怎么了?”云澜问道。
一提起,红缨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但是还是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听说萧郎新得了一个宠妾,爱之如珍似宝,吃穿用度与那东昏候的潘妃比起来,也不承多让。他明明说过会接我进府的,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来找过我了......”说完又嘤嘤哭泣起来。
“你说的萧郎,可是临川王?”云澜问道。
红樱轻轻点了点头。
这几日楼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临川王萧宏新得了一个美妾,名唤江无畏,临江王对她恩宠有加,衣食用度都可媲美王妃,宫廷筵席都要将她带上。
楼里的姑娘们都十分羡慕,还暗地里笑话红樱,谁都知道,临川王曾是红樱的入幕之宾,两人耳鬓厮磨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谁都以为红樱要离开揽月楼搬去王府当主子了,现在却听说王爷已经另结新欢,怎不让人生笑?
云澜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世上,想拉你一把的人不多,落井下石的却不少。那临川王,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家中美人无数,怎会把心单单的放在红樱身上?青楼女子总寄希望于男子能带她们离开这烟花之地,可又有几人能够如愿?这两年,云澜已看多了楼里姑娘们的眼泪。
云澜默默的坐到红樱身边,缓缓的说:“姐姐,你不要哭了,这世间男子,多是朝三暮四,少有把女子当人看的,女子不过是那可以买卖的牲口罢了。你那么漂亮,等攒够了钱,赎了身,不靠男人,亦可活得逍遥自在。”
红樱看着云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由有点想笑,其实要说她多爱临江王,也不竟然,只是曾寄托过的希望,这会梦碎了,有点难过罢了。吃过那么多苦,她明白,无论如何,日子总还要继续过下去。
“姐姐快别哭了,哭肿了眼睛,晚上不能接客,妈妈可是要怪罪的。”
红樱轻轻刮了一下云澜的鼻子,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上面放首饰的一个楠木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根银钗,狠狠的砸到地上,恨恨的说道:“这廉价的爱意,不要也罢。”
云澜轻笑,“男人的感情,不要自是没什么打紧,可不能跟钱过不去。”
说完走上去捡起那根银钗,将银钗拿在手上时,云澜不由瞳孔一缩,这银钗!怎么和她娘那根如此相似?做工和材质几乎一模一样,只细节处稍微有些差别。她抖着手开口:“姐姐这银钗是临川王所赠?”
红樱看她这样子,感到有些奇怪,答道:“确是他所赠,听说还是宫中之物,他说这银质纯白,正与我气质相匹配,怎么了?”
云澜摇了摇头,只说她还有课业要温习,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躺到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那夜的大火仿佛又燃烧起来。
她感到十分困惑,难道她娘跟临江王有什么关系不成?或者她娘也和红樱一样,是临江王佳丽中的一员?若是如此,怎么又会有人追杀她们?
自是没有人回答她这些问题,一切答案都埋在云雾里,等待着云澜去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