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在医院办理各种手续到深夜,接着又去了警察局,那肇事司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他不要起诉,说自己家里上有八十老人,下有八岁孩童,老婆还是全职太太,他要是进去了,家里就没了收入来源,一家子人会吃不上饭。如此这般被魔音穿耳到三点半,知道警察同志做好笔录,让他签字画押后,他才得以脱身。
回到家里,胡乱冲了个澡,上床刚眯着没多久,就被得知外孙出车祸在医院人事不省的邵老爷子杀上了门,老爷子别看平时病恹恹的,但骂他的时候中气十足,生生从他还在床上躺着一直骂到两人抵达医院的ICU,哪怕路上经过不少人,老爷子也一点面子没给他留。
所以王川现在很暴躁,他不敢顶老爷子,但这么个小护士他可没看在眼里。
王川冷冷地瞥了小护士一眼,“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投诉你。”
小护士深深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没管住嘴,她不吭声了,王川却越发紧逼,大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说话呀,刚才不是挺能嘚嘚的吗!”
一旁的邵老爷子没心思去管自己的女婿,他琢磨着请外国专家过来会诊的可能性。
顾笑寒见状,赶忙上前劝说:“王先生,算了,算了。”
王川没好气地看了顾笑寒一眼,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你是……”
顾笑寒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您好,我是邵衡的班主任,我姓顾,今天过来看看邵衡同学的情况。”
王川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见过的,不过当时他也没仔细看,所以今天便没能一下子想起来,他不由得缓和了脸色,他冲顾笑寒点点头,十分公式化的说了句:“顾老师,你好,谢谢你过来看望小衡。”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都很担心邵衡同学的伤势。”
邵老爷子在一旁哼了一声,又白了一眼自己的女婿,连老师都会早早就来探望,但他的这个女婿,如果不是他今天过去把他揪过来,只怕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做美梦呢。
他客气道:“顾老师,还有这位同学,谢谢你们啊。”
顾笑寒应道:“这是我该做的。”
邵老爷子身子晃了晃,他早上听到消息,怒火攻心,又折腾这么半天,这时心态略微平静一些,就觉得头有些晕。
苗苗看到了,去一旁的护士站借了把凳子过来,“邵爷爷,您坐。”
邵老爷子对着苗苗点头示意,说道:“小姑娘,谢谢你啊。”自家那女婿就想不到给自己搬张凳子来,还是女孩子贴心。“你是小衡的同学吗?”
苗苗摇头,跟老爷子解释:“邵爷爷,我比邵衡低一级。”说着她指了下顾笑寒,“我今天跟妈妈一起过来看望邵衡的。”
老爷子了解了情况就不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邵衡发呆。
顾笑寒劝住了王川,又劝了红着眼圈的小护士几句,这边总算消停下来。她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她毕竟不是邵衡的家人,很多决定不能替人家做主,一直呆在医院也不合适,于是同王川和邵老爷子打过招呼后,就带着苗苗回了家。
王川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疼欲裂,医院总是隐隐带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十分难受,只想回家补个觉。
“爸,时间不早了,您身体也不好,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邵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少打着我的招牌,你自己想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自私自利的家伙,小衡生死未卜,你心里还是只想着自己,根本不担心小衡。”
王川头疼死了,说话便不免带了点火气,“爸,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小衡是我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但是现在我们守在这里也没用。您身体不好,大夫一直叮嘱您要静心,不能着急,要多休息,如果这个时候您也病倒了,您让我怎么办。要是小衡醒来,知道您因为他急病了,他得多担心您。所以,为了小衡,您得好好休息啊。”
邵老爷子虽然还想否定女婿的话,但他到底还是多多少少听进去了一些。这些年他的心血管健康亮了红灯,去年女儿病逝后,他也倒下了,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养了快半年。就这样医生还一直警告他,要静养要静养,不能操劳,不能动怒。为此,他不得不把公司的一些权力下放给这个不同心的女婿。小衡才高二,还未成人,他必须要坚持住,坚持到可以放心地把衡康集团交到小衡手上,衡康集团是小衡的,绝不能让王川这个害死他女儿的人拿走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