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忆刚进了屋子,躺在临窗榻上的宋娘子就醒了,“你回来了,今天顺利吗?”
很柔和的声音,听在宋忆的耳里,是很安心的感觉。
“今天还不错,采到了很多寒星草,可以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说着,宋忆走到窗前,扶着她坐起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的,你别担心。”
宋娘子瘦骨嶙峋的手拍在宋忆细长温暖的手上,带着寒凉的涩意。
这是寒症的一大表现,身患寒症的人,最先变化的就是双手,由原来的温润触感变为寒涩,又冷又涩,然后才是全身的寒意。
宋忆伸手握住她的双手,用自己微弱的火力暖着她,“要不要我给你熬点粥?”
宋娘子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倒是你刚从山上下来,给自己做点吃的填填肚子。”
宋忆闻言,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受伤的那个男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被仇人给追到了?
还是自己醒了?
走没走?
“宋忆?”
“啊?”宋忆回神,“怎么了?”
一眼对上宋娘子疑惑的眼神,微微笑,“娘,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有些跑神了。”
宋娘子看着她,已经不再明亮的双眸闪过一丝忧虑,“宋忆,你说,你今天在山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宋忆单薄的身子轻微僵了一下,随即摸着她的手,暖暖道:“没有,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是有点累了,所以才跑神的,您别担心,啊!”
闻言宋娘子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你长大了,不再用我替你操心了,我也就不问了,你快去休息吧。”
说着,推着宋忆的手让她下去休息。
宋忆就这她那点微弱的力道站起身,“行,那我就先下去了,您再稍微靠会儿就躺下休息吧。”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宋娘子目送着宋忆离开,在她关门的那一刹那,缓缓地侧了侧头,望着窗外的栀子花,心里想着那个在花开年纪的女孩。
也是如同宋忆这般的年纪,坚毅果敢,但是却在该享受自由的时候早早的就背上了家累,活的就像是背着壳儿的甲虫。
如今那壳儿已经被另外一个人背上,久了,就觉得时间变得慢了,开始怀念起以前来了。
时间恍惚,渐渐的在宋娘子的身上起了一层霜,白白的,晶亮的,从她的身体里开出花来,蒙上阴影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变得晶莹剔透,如同上等的琉璃。
宋忆站在房门外,感受着从里面透出的寒意,渐渐的那些霜花从宋娘子的身上,铺到榻上,地上,穿过细小的门缝爬到了宋忆的脚上。
然后围着宋忆的脚一路蜿蜒而下,直到整个院子都被这洁白的霜花所填满。
小院的结界适时扬起,把所有的霜花都拦在了这不足百米的小院里。
阳光透过结界穿云而过,洁白的霜花如同遇到了心爱的情人,在阳光的照耀下褪去自己的铠甲,暴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所有的霜花都在阳光的蒸腾下渐渐散去,宋忆才抬起脚转身进屋。
临窗榻上的宋娘子已经睡去了,她的脸上还留着霜花经过的痕迹,宋忆抬起手轻轻的把她脸上的水汽擦掉,轻轻地柔柔的。
做完这些后,宋忆放平她熟睡的身子,盖上厚厚的大棉被,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